纱布拆下来的一个星期后,披萨脸狰狞依旧,但周平却已经可以平静的照镜子了。
对着镜子,周平咧了咧,嘿,吓死鬼了都。
真是难为许辉昧着良心安慰他,对着这样一张脸也能说不嫌弃。
想着许辉的话,对着镜子放空了一段时间,周平才缓缓渡回床上,默默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盒铁盒装的枇杷糖──这是他昨天说喉咙有些干痒,许辉给他买来的。周平打开铁盖,从里面取出一颗,剥了纸,丢进嘴里,啧,太甜,周平皱着眉头立即把糖吐了出来。
他不喜欢甜的东西──从他被遗弃那一刻起。那个男人就是用一个甜到心伤的冰淇淋就把他打发了──那种让你尝到甜过后,接踵而来却是极端痛苦的滋味,他永远也不想再去碰触。
沉默着,周平把盖子盖好,重新放回了抽屉里。
过了会,已躺在床上的周平忽然鬼使神差的又伸手去捞那个铁盒,铁盒做得十分小巧精致,手感也非常好,上边还印有“时刻关心你”这样的标语,周平拿着在手中把玩了一会,然后轻轻把盒子放到自己上下起伏的胸口上,若有所思。
此时,许辉正巧走进来,一看周平这样子就眯眼调笑道,“呵呵,林正把我送的东西放心上了?”
周平随即怔了下,想到这些天他们的关系微妙的增进着,许辉都可以如此淡定的和他调笑,不禁也歪嘴一笑,狰狞无比,“是啊,把你放心上了。”
不仅把你放心上了,连你往后大半辈子都惦记上了。周平心里念道。
这样,又风平浪静的过了一个星期。直至这日,周平被许辉带出来晒太阳。
近日周平精气神好了很多,虽然脸上的疤凶狠依旧,但也许是他的状态不再那么低沉阴暗,所以其他疯子见了他,不再象前几日那样惊声尖叫,鬼哭狼嚎着四散跑开。胆大的,如多日不见的鸟窝头吴叔,竟还敢坐到他边上,和他说起话。
“喂,同志,请不要把面疙瘩往脸上贴,太浪费了,你知道世界上有多少人在饿肚子吗?”
要不是边上站着许辉,周平铁定一巴掌扇吴叔脑袋上,妈的,上一次就是这货用酒瓶砸他脑袋。
“哎,同志,你有点面熟哦。”吴叔见周平不理他,使劲往他身上挤了挤,周平皱眉瞅他一眼,心想,个死老头,别再惹他发火了,许辉边上看着呢。
“哎呀!同志对不起呀!我不知道你是聋哑人!”周平的冷漠让吴叔恍然大悟道。然后鸟窝头一个人神神叨叨的低头道歉半天,才又撒着丫子跑开去调戏别的疯子。
等太阳快落山,周平又要回到那间不足二十平米的“牢房”里。跟在许辉后面走了几步,吴叔忽然一头撞上来,往周平手里塞了个东西。
又是这招?这是周平的第一反应,然后听到吴叔小声对他道,“我偷的,你帮我藏好喔。”
上一次的教训周平还记得清明,脑仁现在都还在隐隐做痛,所以他下意识就想把手里不知是什么鬼的东西直接扔了,但他的好奇心又促使驱动他把东西紧紧捏进手心里,他想要看看手里四四方方有些硬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第28章 躁动
回到房间,许辉就去忙其他事走开了,周平确定这个时间段不会有人进来后,把手摊开一看,呵,那四方玩意竟然是部蝴蝶机。
蝴蝶机是好几年前流行的小型手机,比一般手机小很多,只有他手掌的三分之一大小,以前他还在念大学的时候,班里有很多女生都用这种手机,但现在应该已经没人在用了。
吴叔去哪搞来的?还能用吗?周平凝凝神,按下一个键,屏幕骤然亮起来,周平微眯着眼想了会,又按了一个,接着,快速连续按了一串,最后按下拨通键,周平把手机放到耳边一听,竟然通了。
这手机能打得出去……
这天许辉值晚班,下午五点到医院,顺带给周平带了饭,刚打开门就见周平对着一本小书喷笑不已。
周平笑得极其猥琐,咯咯咯咯的,看到许辉进来,才勉强止住笑,对他说,“许医生你看这个笑话喂,以前京九铁路通车那会,有沿线农民路边观看,然后车上一女客来例假,换纸后仍出窗外,纸迎面贴一农民脸上,农民拿下看道:乖乖,是他娘的够快!飘张纸都能把鼻子砸出血来!哈哈哈哈哈。”周平说完自己又忍不住抽搐起来。
许辉却只是微微笑,周平笑了会咂咂嘴看向他,“不好笑?”
“不是,只是忽然发现,你身上有异于常人的坚韧……这很好呐。”
周平撇嘴道,那是,这他奶奶是他身上唯一可以称得上优点的地方了,自怨自艾忧愁到死是他最不屑的事,况且毁个脸然后换个一辈子在身边的美人……他觉得很值。
许辉和他坐了一会就去忙去了,赵辛等他走后不多久,就一个人对着窗外的天空发起呆来,直至枕头下那小巧蝴蝶机嘟嘟震动。
最近收治的几个新病人都很难搞定,许辉光询问点情况就和疯子们磨到晚上九点多,回到办公室,许辉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隐隐有了些疲惫。
想到还得值夜班到两点,许辉站起身来给自己冲了杯速溶咖啡提神──这是他习惯,每逢值夜班,咖啡是必不可少。
撕开包装袋,倒出咖啡末,从暖水壶里倒了些热水,许辉就着腾腾热气,先抿了一口,随后搁桌上晾了会,等温度稍低点就悉数喝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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