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书林亲自给庄南斟上酒,也没急着说,而是执了一杯酒,踱步到雅间窗口,看看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再看看远处安稳静谧的青山,他回头对庄南叹道:“天下之大,于人之渺小而言,如沧海之于一粟。”
庄南也起身过来,倚在窗框的另一边,向下看去,店铺琳琅满目、百姓绫罗绸缎、一片花团锦簇。他轻声道:“当今圣上,是个明君。”
余书林点头,脸上没有一贯的嬉皮笑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胸怀大志的严肃认真:“贤弟,终有一天,我要让这京城、让这朝廷刮目相看!”
庄南举杯与余书林碰了一下,笑道:“对此我深信不已。余兄今天已经让我刮目相看了。”
余书林哈哈一笑:“我知道贤弟好奇我今天的转变,那为兄就好好讲给你听。请贤弟坐下说话。”
两人回座。
余书林道:“现在的定远侯,不是我的亲生父亲。”
此话一出,庄南刚举起的筷子就落了地,他下意识去捞筷子还带翻了酒杯。庄南一看也顾不上筷子和酒杯了,忙摆手道:“余兄莫要再说。交浅言深,万不可如此。”
余书林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动:“贤弟好意为兄心领了,只是为兄今天不吐不快,这个秘密压在我心头十几年了,一直找不到人诉说。”说完叹了口气,此时面上方显出落寞与苦涩来。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浓烈的烧刀子酒噼里啪啦燃着火从喉间一路烧到了肠胃里。
庄南似乎看见了余书林眼角有什么亮光一闪而过,他迟疑着不知道应该怎么劝说。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无异于冬日惊雷。定远侯余海宠儿子在京城绝对是数一数二的。甚至有人说而今余书林之所以变成这样的纨绔就是因为余海那种无节制的宠溺。如果余书林不说,谁又能想到这其中还有这样的秘辛呢?!
庄南犹豫不决间,余书林已经调整好了情绪,他抹了把脸,抬头看见庄南纠结的样子,笑了一下:“你倒真是实诚,怎么不说些好听的话劝我一下,连装都装不来么。”
没想到这话一出,庄南脸色竟然白了一下。
余书林狐疑地看向庄南,试探道:“可是哪里不对?”没等庄南回答,他往庄南那边凑了凑,压低声音道:“菜里有毒?”
庄南先是蒙了一下,进而哭笑不得。他摇头道:“余兄真是给我留足了面子,我也领兄台好意。既然话说到这儿,今儿我也坦荡一回。”
余书林见他像是也要说什么秘辛,赶紧阻拦道:“别介,交浅言深,交浅言深!我与贤弟说那事并非想要以此探得贤弟的秘密,千万不用这么‘知恩图报’。”
庄南深深看了余书林一眼:“倒真是可惜,今天才知余兄是这般真性情之人,相见恨晚啊。”
听见这话余书林很是开怀,还没来得及把酒言欢,就听庄南继续道:“我喜欢周辰。”
☆、结拜 完璧身
余书林:“噗!”
庄南看着被余书林喷了一口的酒菜,叹道:“还换吗?又不能吃了。”
余书林拍着自己的胸口,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贤弟你真不厚道啊!你这不是知恩图报,是恩将仇报吧你!”
庄南眼中划过一抹笑意,脸上却是无辜:“没想到余兄这般大智慧之人,也会有受到惊吓之时,是我思虑不周了,请兄长见谅。”
余书林指着庄南,好久没说出话来,最后竟然叹了口气,也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庄南,他道:“多久了?”
庄南脸上的笑意慢慢地收了回去,低垂着眼眸,手中转着酒杯,好半天才道:“情不知所起,我发现时已是一往而深。”
余书林轻声道:“他不知道吧。”他用了陈述语气,庄南微微点了下头,道:“你这事是怎么回事?”
余书林又是一声叹息,他越过庄南看向窗外,眼神放空,似在回忆又似在确认,最后收回目光道:“说来可笑,直到今天我也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在我五岁时,贪玩溜进了父亲……定远侯的书房,后来玩累了在里间一张书桌下睡着了。醒来的时候,突然发现书房外间有人说话,待我听清那人在说什么时,惊得心跳都快停止了。”
庄南将余书林的酒杯满上:“是你父……定远侯?说的就是那件事?”
余书林点头:“我只听见定远侯说,‘书林又不是我的亲生儿子’这一句,就震惊的难以自抑了。脑子里轰隆隆的,哪里还顾得上别的。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开始留心府中的蛛丝马迹,想要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但是一切都很正常,正常得仿佛那天下午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觉一般。直到现在,定远侯对我都还很好,如果说是他把我养废了未免有失偏颇。”
庄南:“那……你这纨绔是怎么一回事?”
余书林无奈地笑了一下:“我心虚,不知道眼前这一切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那么定远侯为什么那么说;如果是假的,我的亲生父亲又是谁?定远侯夫人是我的亲生母亲吗?我是定远侯府的长子,下面还有‘嫡亲’的兄弟姐妹。这定远侯之位,虽然我没有资格也不想去争,但是装得糊涂一些总比莫名其妙丢了性命要好。”
听到这儿,庄南明白了,但也更唏嘘了。
余书林:“你打算怎么办?”
庄南不懂:“办什么?”
余书林有些吃惊了:“你不是喜欢周辰?那可是大皇子、容王殿下。你就这样浑浑噩噩的,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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