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好关心我。”
温行衣愈发烦闷,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只好转过身去。相仪又捂上了他的手脚,一如既往,一如年少时每一个寒冷的冬夜,每一个青萝疯长缠绵的夜晚。
好暖。
温行衣的视线渐渐模糊,他忘了自己在坚持什么,在计较什么,在害怕什么,就这样沉溺其中了。
“娘!”
相灵灵屁股上点了火炮似的疯跑过来,眼见的就要扑进秦嘉玉怀里。
“灵灵!”相修一把抱住了她,“别这么风风火火的。”
“风风火火的怎么了?”秦嘉玉翘着腿画指甲,红彤彤的,“风风火火的像我嘛,你有什么意见?”
相修忍俊不禁,“没有意见。我怕她冲撞了小弟弟小妹妹。”
秦嘉玉扬起脸笑了一记,“死鬼。”
玉阙宫大宫主忍不住皱了皱眉,“哪里学来的怪词?又女扮男装去青楼了?”
“最近成天恶心想吐的,哪有工夫去?”秦嘉玉瞪了他一眼,“都是你!搞什么搞,又把我肚子搞大了,烦死了!我原本和姐妹们约好了去天山玩儿的,顺便买点番货,这下好了!”
相修笑眯眯地捂上相灵灵的耳朵。
夫妻俩照常拌嘴三百回合之后,秦嘉玉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弟呢?”
相灵灵问道,“对呀,小叔叔呢?又去找那个坏蛋温药师了吗?”
“灵灵,温药师不是坏蛋,是你小叔叔喜欢的人。”相修无奈地解释道。
秦嘉玉非常浮夸地“嘁”了一声。
“嘉玉,他们俩的事情你就别管了。相仪也说了,当年温行衣不是贪生怕死,是他师父出了事……”
“对嘛,他师父这么说的嘛,他师父当然护短咯,想怎么说怎么说,你弟爱信信,我反正没那么傻。”
相修语塞,神情严肃起来。
相灵灵仰着脖子看看她爹,又看看她娘,“娘,别生气啦,你不是抽了他一鞭子吗?娘的鞭子可疼啦,他也算得到报应啦。”
谁知她这么一说,相修和秦嘉玉的脸色更难看了。
相修沉默许久,起身想走。秦嘉玉飞身一扑抱住了他,“别走别走别走!好了我错了,我就是看不惯温行衣那个样子行吗!你弟那么痴情,他回头不就完了吗还折腾那么多年?我不管了,他们爱咋咋,说不定人家还觉得是种情趣呢。”
相修的脸色缓和了下来,“嘉玉,我知道你是把我弟当做你弟才会这样,我也跟相仪说过很多次,也去找过温行衣。但是温行衣就是觉得很愧疚,没办法再和相仪在一起……随他们去罢,说不定再磨几年就好了。”
“他愧疚什么啦?我才愧疚呢,我多管闲事,就因为那一鞭子在你弟面前一辈子抬不起头。不是说是因为师父出事才走的吗?那有什么可愧疚的?我看他肯定还有事瞒着……”
相修睁大了眼睛,“你不是说不管了吗?”
秦嘉玉连忙应声,“好了好了,不管了不管了。”
相修按了按相灵灵的小脑瓜,“也不准说了。”
“诶这你可别冤枉我啊,又不是我说的!灵灵,你哪儿听来的?”
相灵灵心叫不好,大喊一声,“啊!花蝴蝶!”又像一个炮仗风一样地刮了出去。
相修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又慢慢收敛了笑容,在秦嘉玉的身边坐下,“嘉玉,我知道你心里看不上温行衣,其实我一开始也一样。那时候我们俩东躲西藏,我一年也见不上相仪几面,每次都是偷偷地去。每次他都跟我说起温行衣。”
秦嘉玉没有吭声。她知道那些年里温行衣是真的掏心掏肺地对相仪好,也因此更觉得奇怪,他这几年是在作什么妖?
“后来有一次在他房里突然有人敲门,我赶紧躲了起来,相仪却说没事的,是温行衣。我轻声和他辩了几句,温行衣来送药,就这么短短几秒钟他就觉出了相仪不方便,轻声交代了一句,把药放在门口就走了。”
相修很少说别人的事,秦嘉玉微微蹙起了眉,仍是不理解。
“他和我们是完全不一样的人,他太懂事了,他就是这样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地迎合别人的意愿存活下来的。他必须做一个老好人,可能他一辈子最自我的决定就是跟相仪来了玉阙宫,结果还是不得善终。我曾经看不上他,或者说可怜他,但要是他不是这样一个人,就不可能对非亲非故的相仪那么好。相仪年纪小又心高气傲,要是没有温行衣,我真不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样。”
听完一番话,秦嘉玉郑重地点了点头,“好啦,我不管了。”
相修叹了一口气,想起少年时的相仪一脸坦然地将温师兄吹得天花乱坠,吹得自己一双眼睛熠熠生辉的模样,又笑了起来。
☆、九、
九、
大概是因为担心林栖,温行衣一晚上都睡得不是很好,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昏昏沉沉做了个美梦。
“好暖和……”
相仪睁开眼,看见温行衣舒服地蹭了蹭,无意识的时候终于露出熟悉的那张软绵绵的笑脸。
好暖。
相仪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嘴角。
门口突然传来“咚咚”的敲门声以及熟悉的声音:“温师兄!温师兄!我还是来啦!”
温行衣惊醒,眼睛冲着相仪用力地眨了眨,连忙起身穿衣。
他掬了一捧清水洗了洗脸,用布巾擦干,才打开门。
“温师兄!”孙盈的笑容登时亮了起来,“有林师兄的消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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