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站人不多,同校的学生更少。因为868线路长,通往市中心区,而大多数同学家不在市中心区那个方向。
“给。”
“啊?!”安铎抬头,瞬间惊讶地看着眼前地陆启。陆启高高大大,正拿着个可爱多递给他。
“干嘛突然给我买冰激凌?”安铎问着,却来者不拒地接过冰激凌。
“算谢你疏解我的怒气。”陆启向来惜字如金。
安铎打开可爱多外皮,才发现陆启没有,于是问:“老师怎么不吃?”
“我不吃小孩子吃的东西。”
安铎倒没在意他隐喻自己是小孩子,更心安理得地吃起来,吃得唇边沾着冰激凌。他抿抿唇:“老师啊,我最不喜欢草莓味可爱多了。以后别买了。”
还以后?以后还给你买?!陆启想。真是…
868车缓缓驶来。
“对了老师你跟我顺路诶…”他似乎忘了下午被鸡蛋里挑骨头扣掉一分的不愉快,拿着冰激凌跳起来笑着对陆启说。
陆启不置可否,径直走向缓缓开启的车门,留给安铎一个高大挺拔的背影。安铎赶忙跟上去。
“老师,那一分能不能不扣了?老师…”
噢,真是…这么幼稚这么爱讲话的人,怎么学好的数学啊?陆启无奈地想着,顺便多刷了一次公交卡。
“我给你刷过了。”
☆、彼此
随着陆启在班里待的时间长起来,他越来越了解每个学生的脾气秉性。而安铎,作为他们当中能力拔尖的学生,貌似与同学关系极好,其实经常独自一人。
安铎和其他男生不一样。或许大家都觉得他过于幼稚,过于纯真。他好像一个从来没有经过事的温室花朵,情绪全都写在脸上。这与班上大半男生的老练格格不入。陆启注意到安铎去打篮球时与男生们的勾肩搭背;一起做题时他们嘻嘻闹闹…但更多时候,陆启在食堂无意撞见安铎,是另外一番场景。
他的优异是年级里除了名的。他独自一人吃饭时,便会有无数人陆续来问他“你最近是不是考满分”一类的话,要不就干脆围观学霸——哦不学神吃饭。安铎每次都装作嘻嘻哈哈,但他转过身来时,陆启明显看到了他极力掩盖也掩盖不住的不耐烦和落寞。
这让陆启想起了自己。或许人在世界上总会遇见另一个与自己很相像的人吧。陆启不聪明,但他很拼命。也是高二那一年,秋天的期中考试,他考了理科年级第一名。之后第一名的宝座就再也没让给别人。但王者注定孤独,除了每天一帮人在吃饭时或课件反反复复问他怎样考得那么高、说他好厉害这种话,几乎没有人搭理他。他当时极力应付,转过身时也是一脸无奈。
陆启很懂自己。他懂得自己是如何受人仰慕到现在。他的每一篇看似随意的论文,每一节课,甚至每一道自己出的题,都是演练修改无数次的结果。他只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就觉得安铎一定也是这样的人。与自己相比更幸运的是,安铎有天分,他有常人不能企及的理科思维。不过,发掘潜力到完全掌控释放它的过程才是最为艰辛。
陆启负手站在教学楼外,那个少年一手吊着单杠,一手里拿着英汉词典在背。此时的他无一人陪伴,连光影投到他身上都甚为稀疏。他很喜欢这个孩子,因为他的努力,还有身上的灵气。更多的,是因为他找到了另一个自己——安铎说的每句话都正入陆启心里。
也不是每天,偶尔,陆启会恰巧和安铎搭一趟车。安铎依旧孩子气,俩人说不说话,完全取决于安铎这天心情如何。他心情好,自然就开启话痨模式“烦”陆启;他若是不高兴,就沉个小脸戴着耳机看窗外。
陆启每次心里觉得好笑,却又要端出一副十足的架子来。他的脸上依旧不带有丝毫有温度的表情,常与安铎和煦一样的面庞组成“正负极”。
陆启一向比安铎早一站下车。陆启站起来走向车门口,安铎趴在栏杆上问他:“老师你家住哪儿?”
都不用您了,越来越没大没小。陆启依旧冰块脸,没搭理他。
“干嘛啊不就问问嘛,又不去你家。”
去你家?这话说的,好像和老师很熟,常去家里似的…陆启脸一绷:“没大没小。”
安铎只好作罢。陆启心中颇有点小得意,看来自己脸色还挺唬人的。
渐渐陆启发现,安铎的脸真跟六月天似的阴晴不定。平时判作业时给他纠出个错他可能因此就耷拉脑袋跟犯了多大错似的,小考更不允许自己失误…有次有个女同学给全班发校英语竞赛得来的糖,安铎似乎是恰巧拿到一块自己想要的口味,就这样收获了好心情,在车上吃了那块糖后转头阳光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老师,今天可真好啊。”
陆启听了嫌弃地看着他。堂堂八尺男儿,竟然为一块糖竞折腰!
不知不觉,陆启都奇怪自己这一天怎么做什么都能碰到安铎,怎么能注意到他那么多细节呢?或许是因为自己是班主任要观察学生?!
那怎的没好好观察过别人呢?
天知道。
或许是因为磁铁正负极定律吧。
☆、逃课
清晨。
陆启准时进了教室,站在讲台前。“拿出笔记本来,今天我们讲——"他忽地眉毛一蹙,伸着臂指向教室一角的空桌:“安铎没来?”
大家纷纷循着手指的方向看去,空桌,椅子还推在桌子里面。
“好像没看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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