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重点。我是说你们这些老板们,没人会替底下做事的人想一想,还好关于这一点,我早已死心了,就不白费力气去说什么了。没错,旅馆本是你买下的,是属于你的东西,你爱怎么处置它就怎么处置,至于那些受影响的员工,总是会找到活下去的办法。」
这话对克劳顿而言有些刺耳,可是无妨,人总是要适当地发泄一下情绪。以十指堆成尖塔放在一边跷起的膝盖上。「你不要误解,凌副总。买下旅馆或许是一时冲动的感情因素,可是下决定要结束它的时候,我可不会允许自己感情用事。」
从茶几底下抽出一叠厚厚的资料放在凌恩面前。
「这是我根据住在『京苑』里一个礼拜的观察结果,以及旅馆现有的财务报表,再请我旗下的专业分析师所做出的前景判断、获利预估报告等等。数字会说话,『京苑旅馆』若不做彻头彻尾、改头换面的大改造,重新定位出客层、价位好锁定目标市场,而以目前的经营型态持续运转下去的话,在五年内我就会赔光自己在这间饭店的投资。」
「五年?不可能的!目前我们旅馆还有盈余——」
「这是因为暑假档期延续下来的业绩,帐面上还没完全出清。但实际上,我入住的这一个礼拜以来,『京苑』的空房率是多少,你比我还清楚吧?还有,两个多月后的圣诞假期,普通旅馆的预约都已达到五、六成了,可是『京苑』呢?四成?三成?我看是不到一成吧?这对一间非商务型的饭店来说,是再糟不过的数字了。」
凌恩沉下脸,无言以对。
「你知道为何在我买下『京苑』之后,并未把它正式列入『金士顿』的连锁之一吗?」忽然转了个口吻,克劳顿反问。
困惑地一摇头,凌恩道:「不是因为你本来就打算结束掉『京苑』吗?」
「不。在世界各地都有据点的『金士顿』,目前正努力开发亚洲各大城市里的商机,这十年来我们在日本就盖了三座旅馆,韩国、泰国、香港、新加坡各有一间,目前建设中的则是在上海。台北虽曾列入考量,但却寻找不到适合开发的土地。起初,我确实有意将『京苑』打造成『台北.金士顿』,只是后来打消了这念头。」
「为什么?」凌恩追问。
克劳顿一笑,就等着他开口。「确实,凭『金士顿』的力量,要倾全力来改造『京苑』不是什么难事。但,这不是我要的。『金士顿集团』的成功,不在于把每间『金士顿』都打造得一模一样,要维持当地的人文特色,各分支旅馆也必须做出自己的风格,风格才是一间饭店生存的不二法门。要让顾客指名非这间旅馆不住,要让他们造访这个城市时,会想顺道体会当地『金士顿饭店』的招待方式……」
手一扬,省略中间的废话。
「说穿了,假使『京苑』此刻只是期待『金士顿』的人来帮忙打造后,就会像是打了强心针一样,能一夜复活的话,久了仍是会逐渐衰退死亡下去的。我待在这儿这么久,却看不出你们希望在客户心中缔造出的形象。有任何人在退房时,曾告诉你们说:『这是我住过最亲切的旅馆』,或是『这是我住过最时髦的旅馆』之类的话吗?光是以客为尊还不够,同时要做到使他们流连忘返、印象深刻才行。」
蓝眸犀利地望着凌恩,说道:「开门见山地说,真正让『京苑旅馆』结束的不是恶劣的财务预测分析、不是干脆拆掉重盖所需的庞大经费,而是这间饭店里的工作人员缺乏的『自我觉醒』。纵使『京苑』的硬件能浴火重生,我可没办法连人心都一并改造。」
听他说完之后,凌恩沉默半晌,缓缓地说:「结束掉『京苑』后,你会将它再卖给其它财团或是……」
耸耸肩,克劳顿站起来,说:「这部分得等我回国与投资顾问们商讨过后才会确定。那么,就请你把这决定转达给其它的员工们吧。我可以向你保证,你们员工应拿的遣散费,一毛也不会少。」
然后,自己也可以准备打包行李,离开台湾了。
「请等一下。」凌恩跟着起身。
「还有事吗?」
「能不能请您等到圣诞节过后,再执行结束『京苑』的动作?」
「有什么好理由值得我这么做?」
「如果您能全权交给我处理的话,我会努力在这三个月内,将业绩提升到八成。」
「八成?」克劳顿一笑。「那是不可能的。」
「不做改变的话,当然是不可能。所以我想请您允许几件事,一是在这三个月内,无论我以什么方式来进行重整,或是提出什么样的企划来吸引顾客,希望您都不要插手。」
「你……是以为这么做,就能使『京苑』继续营业下去吗?」
黑瞳闪烁着坚定的决心,凌恩定定地看着他说:「我只是不太服气而已。『京苑』的员工们不是像你所说的那么没骨气、没定见、期待他人来拯救。别人做得到的,我们也做得到,我会证明给你看。这和你要不要结束『京苑』是两回事。」
有趣!想不到他用的理由竟是「骨气」?克劳顿不由得想逗逗他。「我给你三个月证明,在我的立场除了浪费时间外,还能得到什么?」
「什么也没有。」诚实地,凌恩眼睛眨也不眨地说。
「……」克劳顿挑了挑眉。「我不是开慈善事业的,凌副总。」
做个深呼吸,凌恩低头大声地说:「请您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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