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今夜遇到什么事情了?”张福海倒也不慌张,他稍作分析,问道。
“哎呦喂!事情可大着呢,大着呢!”吴盛德说话的时候本来就有七八分是夸张的,现在他的脸都皱作一团,藏在肥肉里的五官都要看不见了:“今天陛下可是把太皇太后和太后她们二位都给得罪了!”
“得罪……陛下做了什么?”
“说来话长着呢,再说咱家也不是很清楚这件事啊,但咱家可从来没见过陛下发火呢!”吴盛德伸手扯扯张福海的袖子:“先跟咱家去看看陛下吧,陛下现在呆在屋里是谁的话也不听,真是急死咱家了!”
“是。”
一早猜到宋映辉不是受了什么伤,不然以吴盛德那德行怎么能老老实实在门口等着张福海回来呢,铁定是要趴在宋映辉床边嚎啕大哭、以示忠心的。吴盛德说话罗里吧嗦,一句话里还要嚎上三声,张福海听明白今晚的事情还着实费了一番耳力。若说事情的起因,还真是跟宋映辉没有半点关系,可偏偏他最后成了发了最大脾气的人,这恐怕是因为这事跟怀山长公主有关吧。墨邑长公主落水昏迷,在她身边最近的人就是怀山长公主,又有人说之前听见两人似乎起了争执,尹太后闻声而来,费是要把怀山长公主扣下不可。怀山长公主也不知是怎么了,冷冷地瞧着尹太后一句话也不说,还是尹沉婴出来打了个圆场。但尹太后更是不乐意,劈头盖脸地又训斥了尹沉婴几句,当然不忘了冲着怀山长公主放几箭。这话啊,被匆忙赶来的宋映辉听去了,约莫着是看不得别人欺负他皇姐,跟尹太后理论了起来。宋映辉年轻气盛,尹太后心高气傲,理论着理论着事情就闹大了,最后还是把太皇太后请了过来。太皇太后的心思不知怎么想,责备都落在了宋映辉身上,也没放过了怀山长公主,在气头上的宋映辉又是怒气冲冲又是委屈地反驳了几句,太皇太后只丢下一句“你们姐弟两个没人管着,就越来越放肆了。”
事情要是这么简单,宋映辉倒也不至于如此了,太皇太后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又劈下了轰轰烈烈的一个惊天大雷,她要给宋映辉娶个皇后,下个月就让他们完婚。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情,不过太皇太后所做的决定是不容置喙的,任是宋映辉怎么反对都不行,最终年轻的小皇帝甩下众人一个人跑出了北苑,身后追着一队侍从、最后面还有个慌慌张张的吴盛德。
“你在陛下’身边服侍了那么多年,可得好好劝劝陛下啊!让陛下别气坏了身子,要保重龙体啊!”吴盛德估计是拿宋映辉没办法了,才来求张福海的。
“是。”
走到宋映辉的寝宫前,张福海发现里面没有点灯,黑洞洞的。吴盛德松开一直抓着张福海的手,整个人异常灵活地扑到宋映辉门前,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眼泪也跟不要钱似的瞬间就留了一脸:“陛下啊!奴才求您了,您快点开开门吧!您这样对自己,奴才心里难过啊!您快开开门吧!让奴才进去服侍着您,奴才这才好安心啊!陛下!陛下!”
吴盛德如丧考妣的样子让张福海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而那吴盛德实在是肥硕,一个人跪在那里,却有种整个寝宫门前都水泄不通的感觉。张福海上前去把哭得稀里哗啦的吴盛德扶起来,轻声劝了他一句,这才把位置空了出来,他抬手在门上扣了几下,很平淡地说:“陛下,夜深了,请早些休息。”
“你说什么呢,咱家是让你劝陛下把门打开!”吴盛德急着说。
“我是做奴才的,没有干涉主子的道理。”张福海看了看纹丝不动的大门:“陛下有自己的想法。”
“可是,这,这……”
“陛下明日起来还需要您的服侍,吴总管切莫操劳了。”
“那,好吧。可这里总不能没个人守着。”吴盛德用长在肉里的小眼睛瞥瞥张福海:“你看这……”
吴盛德的意思还用得着明说吗,张福海回说:“今夜奴才在这里守着陛下。”
“甚好,甚好。把事情交给你做,咱家可是放一万个心的。”吴盛德一副变脸的手艺练得也是纯熟,刚才满面的泪水这么快就叫风吹干了去。
“谢吴总管。”
虽然吴盛德说了好几句他如何如何担忧的话才离开,不过如释重负的喜悦在他脸上藏也藏不住。虽然张福海跟吴盛德现在都是昱央宫里的人,也谈不上熟悉,张福海嘴上把该尽的礼数说齐全了,至于吴盛德说了什么,他一点也不往耳朵里听,反正吴盛德也只是装个样子。送走了吴盛德和他的几个小跟班,张福海又把剩下的人打发了,桃雀担心宋映辉,也担心张福海,主动要留下来帮着做些事。张福海想想,对桃雀摇了摇头:“现在还可以去看红鲤。”今夜是不会放烟花了。
桃雀低垂着眼眸思考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张福海没说出口的话,她也没有再坚持。等人都离开了,张福海盯着寝宫的大门叹了一口气,抬手在门上轻轻敲了几下:“陛下,奴才进去了。”说罢手上稍微试了一点力气推推门,两扇门之间立刻就闪出一道缝隙来。果然,张福海看着眼前的门,又抬头看看偌大的寝宫,心里突然有些难过。
寝宫里的摆设,张福海比宋映辉还要清楚得多,一直摸着黑走到宋映辉床前,他才点起一盏灯来。床榻上有一团鼓鼓囊囊的棉被,从棉被下面还能看到绣着繁复花纹的锦缎。张福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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