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想少年会不会做梦,梦里会不会有他。
他突然惊醒,想起地狱使者是不会做梦的。因为怕梦境泄露了秘密,让他们想起生前,所以地狱使者没有记忆,也没有梦境。
想到这里的时候,金侁想如果这个地狱使者是苏客也不错。因为如果真的有深重的罪孽刻在脑子里,以苏客的性格,一定是被罪恶感逼的不能安寝,不能用食,最后被那罪恶感折磨的几欲寻死才罢。
苏客是坚强的孩子。
可他更是善良的孩子啊。
天边破晓的时候,鬼怪才从年轻的地狱使者房间那把藤椅上起身,他最后看了一眼少年,随即瞬移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躺在床上安眠,心想自己真是被一副面孔逗弄的不能入眠,这可真是很可笑的情况。
他闭上眼沉沉的睡过去。他有记忆,他会做梦,他的梦里有九百年前的少年苏客。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是早上七点二十分,但是具体的入睡时间却不得而知。久违的起床时神清气爽,没有因为长椅的坚硬而四肢僵硬脖子酸痛,也没有因为睡觉时帽子掉了,要面对流浪汉们奇怪的探寻的眼神。
探寻什么?嗯,大概是为什么一个明显穿着昂贵西装的人要睡在公园长椅这种让人费解的问题。
他洗漱完毕,换上黑色的居家的套头针织衫和棉质长裤,穿着拖鞋就走进厨房。
前辈的早餐向来是蔬菜沙拉,不是因为没钱,而是前辈是彻底的素食主义者。昨天入住时和前辈去了一趟超市,应前辈的强烈要求顺便买了些蓝莓。
他的早餐也是蔬菜沙拉,不是因为他也是素食主义者,也不是因为早餐他想吃的清淡些,他就是因为没钱。昨天在超市他就差点和前辈因为蓝莓的问题打起来,因为他并不明白为什么要花那么多钱去买一盒里边有很多叶子的蓝莓。
洗蓝莓和蔬菜的时候,鬼怪先生也走进厨房。鬼怪先生看了一眼他洗的东西,纠结了一会还是决定说出自己内心的话,“洗蓝莓的时候,叶子挑出来就行了,不用连着叶子一起洗吧。”
“……”他无言的把蓝莓和叶子都装进一个瓷白的小碗里。他心想前辈这样子装是为了情调,而他是单纯的为了少装一些蓝莓就可以多吃几天,而碗也不至于看起来空荡荡的很寒酸。
……他没有说出来,但是他发誓鬼怪先生听见了。因为原本还感觉好有趣的鬼怪先生的眼神突然变成了浓浓的怜悯。
“是听见了。”鬼怪先生点点头,不再看他的表情,转身拿出一块牛排,热了油锅准备煎。
“……”他看看鬼怪先生锅里的牛排,再看看自己正在洗的绿油油的蔬菜,他非常诚实的说,自从他成为地狱使者以来,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大块的牛排。
“……你别这样。”把年轻的地狱使者的心声听的清清楚楚的鬼怪很尴尬,“要不,我也给你煎一块吧。”
“不用。”他拒绝的干脆利落。
“……”餐桌上的鬼怪觉得无比绝望。他多想掀桌,说你竟然有骨气拒绝就别盯着我啊!
他忍住了。
他真的不想让这个年轻的地狱使者更加尴尬。
☆、牵引力聚集地
〈五〉
吃过早饭他抱个抱枕坐在客厅沙发上追剧,前辈洗了餐具也抱个抱枕坐在他身边。一手插兜一首端着马克杯喝茶的鬼怪先生走过来,看了一眼电视,“地狱使者也看这些啊。”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觉得鬼怪先生的意思是,地狱使者也看这么弱智的晨间剧啊。他又觉得自己被鄙视了。
于是他面无表情的站起身,回到房间穿上工作的一套黑西装,黑色的风衣搭在左手臂上,带着黑色的礼帽就要出去上班。
厅的时候,鬼怪先生看了一眼他的帽子,却并不说话。但是他总是觉得鬼怪先生在内心嘲笑他的帽子很土气。
他觉得自己可能心里有点问题。但是表面上他还是很硬气的冷哼一声瞬移出去。
“你这个后辈……”鬼怪先生看着地狱使者,踌躇了一会觉得自己组织好了语言,才开口说,“心思过于细腻。”
“当然了。”地狱使者是很简单的地狱使者,是那种只要别人说的话字面意思是夸奖他就会很高兴的地狱使者,虽然鬼怪先生夸奖的是他的后辈,他也觉得与有荣焉,“这是地狱使者都有的崇高品质。”
………鬼怪先生不能说其实他觉得眼前的这只地狱使者就挺神经大条的。
他把黑色的风衣穿上,再摘下帽子,站在凉风习习的首尔街头无事可做。今天他得辖区只有两张名簿交到他手上,出来这么早完全是死要面子。
帽子别在腰侧,他两手插在兜里,街上人太多了,他总怕一不小心碰到路人的手窥探到他们前生的记忆。路过了很多店铺,不少店铺的外面贴着招人的公告,他在外面看了看,纠结了很久还是没有进去找个工作赚点外快啥的。
第一是地狱使者真的是一个工作时间很不稳定的工作,淡季可以一天不出门,旺季也可以一天不着家。第二是他觉得就算有一个工作能够迁就自己乱七八糟的时间,他也得先跟前辈商议商议。
于是他真的就在首尔的街上瞎转悠起来。他感叹着怎么地狱使者还会有冷热触觉,这个天真是冷死个地狱使者了,无奈前辈每次出门为了凹造型还穿的像是拍摄时装大片,整个人看起来像是移动画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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