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灵力凝聚于双目,君和能清楚的看到一个个面容苍白的鬼魂不甘的扭动着身体,有老人,有青年,还有稚气未脱的孩童……他们在火海中挣扎,沦陷于生前的痛苦中无法解脱。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这片地方百年之后,恐怕就要成为一片鬼域了。
暗叹一声,他闭上双眼,开始念诵。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有头者超,无头者升,枪殊刀杀,跳水悬绳;
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债主冤家,讨命儿郎;
跪吾台前,八卦放光,站坎而出,超生他方……”
布兰迪站在一旁,看着那人神色庄重,口中念着听不懂的词语,声音清朗肃穆,让人心生敬畏。
而且不知是不是错觉,周围压抑的感觉似乎轻了一些,只是他现在心情很糟糕,也没心思去仔细思考这些东西。
……
回到车上,让车夫继续前行,君和盘膝而坐,闭目养神。
刚刚念的往生咒里他试探性的掺杂了法则之力,效果出乎意料的好,那些魂魄的身形透明起来,神色中的痛苦也逐渐消失,很快便消失于天地之间。
虽然不清楚这个世界的轮回法则,但想必也是与奈何桥,往生道差不多的过程。
不过这也让他的灵力消耗不少,果然法则不是简简单单就能控制的。
君和正在心里思量着这次实验的结果,却突然听旁边的人道:“君和,你说…如果我做了国王,会不会有能力改变这一切?”
“怎么说这个,”他睁开眼,看向神色晦暗的青年,对他的想法倒也猜个八九不离十,“王位不是那么容易争的,况且你天性单纯,并不适合参与其中。”
好歹也是同行了一段时间的人,君和并不介意提醒一下他。
“要争权,就势必会放弃或丢失一些对你而言很重要的东西,亲情,名声,手足,亦或者其它…你的前行如履刨冰,随时都会陷入其中无法自拔,”男子淡淡的说着,便看到布兰迪颓然的低下头,继续道,“况且,即便你做了国王,也不可能随心所欲的行使权利,教廷,大臣,百姓,他们都是你的忌惮,牵一发而动全身。”
就好比曾经世界里的那个君王,对他的情是真,自己的贪念也是真,想与他厮守终生是真,想要一统天下左拥右抱也是真。
人生在世,总有一些渴望不可及的东西出现,只有学会了放弃和坦然,才有可能得到幸福。
“……”布兰迪沉默片刻,突然释然的笑了,“算啦,我其实也知道自己没那么大的本事,君和,谢谢你。”
“你能想明白便好。”君和淡淡回了一句,便继续闭目调息。
至于是不是真的放开了?
与他何干。
……
两天后。
黄昏之时,天色昏沉,眼前的风景都仿佛蒙上了一层帘幕,叫人看得不真切,雨点噼啪的打在马车上,急促的如同鼓点。
车厢里是昏黄的烛光,布兰迪趴在桌子上,神色困倦的似乎下一秒就要睡过去;君和则在一旁阅读着手里的书籍,若有所思。
这么多天过去,在布兰迪堪称拙劣的教导下,他对这个世界的文字倒也了解个七八成了。
听着外面哗啦啦的雨声,他从车窗里向外伸出手,片刻间掌心就汇集了一滩雨水,“到这里也有快二十天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下雨。”
“现在正是春夏交替的时候,雨量充足,以后你会经常看到的,”被男人的声音惊醒,布兰迪揉了揉眼睛,看向了桌子上的地图,“距离基尔普斯峰还有不到一小半的路程了,如果没有什么变化,预计三天后抵达。”
随意的应了声,君和低下头继续看书,却想起了什么,看向对方:“到时候,你要和我一起吗?”
“嗯?啊,当然了,”布兰迪呆了一瞬间,又眯眼笑起来,“据说那里藏着许多传说中才有的宝物哦,才不会让你独吞!”
君和没说话,只是仔细打量了青年半天,直看的对方浑身不自在,才嗯了一声,继续看书。
布兰迪动了动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还是保持了沉默,一双栗色眼眸在昏黄的烛火下摇曳,辨不清思绪。
雨声依旧淅沥。
…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面容俊秀的男子神色平静,他站在桌前,拿起上面的羊皮纸,一目十行的扫视起已经比较熟悉的文字。
他早已知晓对方分别的心思,不过布兰迪不说,他也不会点破。只是没想到这人居然真的陪了自己这么久,直到抵达了山脚下的镇子里,才悄然离开。
——还留下了这么珍贵的东西。
将纸下暗铜色的扁平金属拿起来端详了下,按照信上所说,这是穆克王国高等贵族才能持有的令牌,凡拥有令牌者,进入城市可和所在车队一起免除缴税,并且受伤后能在各个地方的神殿免费进行治疗,还有向魔法师公会请求帮助的一次机会……至于其它作为参加宴会的信物之类的话,布兰迪没有写,因为君和绝不会对那些感兴趣。
总之,为他以后的生活提供了很大的便利。
信最后还表示自己这次回到王宫一定要大显身手,让对方为他祈福云云,君和也就当笑话看了。
“走了啊,”将信随手碾成灰尘,令牌放进储物袋中,“祝你好运吧。”王宫之中阴谋血腥数不胜数,那个单纯的青年要想从中胜出,实在是艰难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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