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站起来,老者须发皆白,背比上一次见面时驼得厉害,身体干瘦,比稻草人躲不了几两肉,似乎一阵小风就能将他吹着跑。
卿,老炼丹师范鼎城颤巍巍地站在那里,朝他招招手。
平天过去,坐在他的对面,老炼丹师垂垂老矣,却精气神不错。
“后生可畏呀!”他给平天斟一碗茶,“自那日一……别之后,小英雄不但位及城主,修为也更上一层楼,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他想说一战,却临时改口。平天轻啜一口茶,暗暗寻思,难道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位猎狼城的敌手,对他语气温和,与那时咄咄逼人的态度判若两人。
平天微微一笑,“在这里遇到前辈,真是幸会。”跟老人家不熟,他只能客套客套,打个哈哈。
老人形容枯败,但眼神熠熠,好像身在黑暗,处境艰难,依然充满希望。他洒脱一笑:“史青符那个老家伙没告诉你,我们要来永冻城?”
“那天早上,行事匆匆,不及细谈,他只是含糊说有位老朋友身受重伤,需要赶回永冻城救治,刻不容缓。”
“哈哈哈……”范鼎城拍案大笑,“他口中的老朋友,就是我呀,不过伤重快死的人却是他。我虽然受了点小伤,”老炼丹师指一指自己白发苍苍的头颅,提醒平天受伤所在,“但是,服用几粒养神丹,静养几天就基本痊愈,用不上‘刻不容缓’这个字眼。”
“做了一辈子的朋友,觉得那个老家伙老老实实,行事呆板,没想到还会打这种马虎眼,让我背黑锅。反正都一样,都老了,行将就木,一副干枯身躯都需要救治,说谁都一样。哈哈哈……”
可他笑得眼泪快要出来了,平天很担心他笑得太厉害,一口气上不来,背过气去。
但老炼丹师很快就止住笑,继续说道:“老符头在闭关,他的事由我代劳,城主有事尽管吩咐,只要我这把老骨头能做到绝不推辞。”
他唠唠叨叨是因为老了,还是心情极好。
两次见面的反差太大,让平天拿不定主意,是否应该将妖躯换邪玉一事委托给这位范鼎城老炼丹师,据说他在卿时信誉不错,但这里是永冻城,而且他的情况看起来不妙,极度疲劳……
“城主放心,我跟老符头是一辈子的朋友。先前城主交代的换邪玉一事,永冻城本盟兄弟们的存货都在这里。”他丢给平天一个乾坤袋。
平天的魔识探入,里面果然一片血色。他大喜过望,打消顾虑,马上还给老炼丹师另一个乾坤袋,里面躺着一具身首异处的七阶妖鹰和一具蛇首被他劈开花的七阶鸦身蛇首怪兽——没办法,平天没有白衣女子那身吸取器物的本事,从七阶妖兽的脑袋里取箭,跟呼吸似的,轻轻一吸就成了,而七阶妖兽的脑壳子那可不是一般的硬,他唯有仗着弑魔锋利无比,无坚不摧,暴力开取,否则,无影千机箭现在还泡在脑浆里。
“七阶妖鹰!传说是真的。”老炼丹师的语气流露出兴奋的情感,他脸上浮现笑容,点头赞许,“自古英雄出少年,名不虚传。”
“鸦身蛇首!”
再探一次,看到另外那只妖兽,这一次老炼丹师的反应与上一次恰恰相反。
他惊叫一声,双手如触电一般放下乾坤袋,面如死灰,手微微颤抖。
那两个谈论天气的老魔修,投来目光看着平天,就像看着一个死人。
“据说你还要去圣雪城?”
平天不知道范鼎城,情绪急剧变化的原因,他老实地点点头。
这下,老炼丹师眼睛睁地像鸡蛋那么大,惊骇欲绝地看着平天,也像看着一个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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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一阵,雪一阵,琴音阵阵。
烛光昏暗,庭院寂静,檀香袅袅,抚琴女子遥望天上那一轮明月。
晶莹雪花像无数轻盈的玉蝴蝶翩翩起舞,院落美丽而清静,女子身姿卓约,风情万种,美如一副图画。
一曲终了,沉溺在自己思绪里的女子,眉眼微挑,轻声命令道:“出来!”
“你在等我。”墙角的暗门移开,一位男子躲进烛火的阴影中,桌椅就在他眼前,他却坐在地上,靠着桌腿。他咳嗽不止,似乎伤及肺腑。
“除了我这儿,你还有哪里可去,回宗门去求那些老家伙吗?我记得你还是有自尊心的,不是穷途末路,不至于走回头路。”房间的女子伸手拖住一片雪花,看着它融化在掌心,淡淡地道:“有椅子就坐吧!这是我的地盘,每一双眼睛,每一对耳朵,都替我看,为我听,即便是雪花,也为我起舞。”
男子冷笑一声:“以前我也是这么自信,可那把椅子还不是说没就没了。”
女子从桌角一摞叠放整齐的锦帕中抽出一张,抹去手心水渍,冷笑道:“我又不是你,自以为聪明。”
男子想说,你又能有多聪明,但形势比人强,他沦落到这个地步,逞口舌之勇,图个痛快,又有何益。
“要请我出手帮你抢椅子?还是给个藏身之地或者葬身之地?如果是前者免谈,我实力再强也远不及女皇,你敢忤她的逆鳞,胆量可嘉,做法愚蠢,也不知道你图南域那颗一向自诩聪明的脑袋怎么想的?至于后者,地窖暗室阴沟或者一方土穴,见不得光的地方,我还是有的。”女子话如连珠,语气就像大姐姐在教训闯祸的小弟弟,“或者现在就逃也行,我就当……没看见。”
男子用手帕擦拭嘴角溢出的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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