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与那笼中的妇人们唬的尖声惊叫,寒窗见到少年的容貌,多少猜到些他的身份。寒窗原是令德的手下,又蒙他慧眼识英相官家举荐,寒窗对他十分的恭敬。听说此子郡王颇多溺爱,若是命丧于此,日还有何面目再见他?只怕到时官家也饶不过。想到这里顿时吓得冷汗直冒。一面大叫住手,一面飞身冲了过去。没等跑两步,忽见什么东西在眼前一晃。紧接着,那军士“哎呦”一声,举刀瞪眼的立在当地,一动也动不了了。炙热的阳光将刀背照的雪亮,刀口离芳华的脸不过寸余。他虽也害怕的腿发抖,却仍死死地挡在木笼前半步不退。刀背上的光晃得他眯起了双眼,望着近在眼前的刀口,还有那古怪的军士,芳华也不敢贸然乱动。
忆昔先抢至近前,伸手将刀拿下。尚不及开口询问,令德与时鸣便冲了过来。三个人六只眼,将芳华好好儿看了看,见并无伤到哪里这才放下了心。寒窗擦了擦脸上的汗,向着令德连道得罪。有中贵将落于那军士身旁的拂尘交到忆昔手上,寒窗忍不住伸出大拇指,赞了声好功夫。令德亦向忆昔连声道谢,就连时鸣也对他微微一躬身。这出乎意料的举动,让忆昔有些措手不及。不知怎的,心下微微有些激动。
令德与芳华做了引荐,又亲自向寒窗致歉。本想带芳华离去,芳华却执意不肯。转身来在木笼前,拿了自家的帕子递进去道:“这个是干净的,请娘子将伤口裹一裹吧。”里面的那位娘子不过二十三四岁,肩头衣衫破损,有丝丝血水渗出来。怀中抱着一个两岁大的孩子,脸埋在母亲怀中瑟瑟发抖。那娘子颤颤地接过帕子,才道了声谢,想着再过几日便要与自己的孩儿命赴黄泉,由不得双泪交流。
芳华向寒窗施礼道:“方才小侄在车上听爹爹说,佑泽节度使巧取豪夺鱼肉百姓。又查出他与依丹,夜蓝两国官员有书信来往。官家震怒,依律当夷三族。”令德大声呵斥道:“黄口孺子,国家大事也是你可议论的吗?还不回去!”芳华想是急了,大声道:“爹爹忘了吗,儿子虽然年少,好歹也是举人出身,这国家大事我为何说不得?”话音未落,那木笼中的娘子放下幼儿,跪在里面叫道:“郡王救命啊!”两旁的军士都吆喝起来。那娘子看着芳华便像见到一丝曙光,为了自家孩儿能活命,也顾不得羞怯了。抓着木栏大声哭叫道:“奴家余氏,乃佑泽节度使赵昕之妻妹。奴家与节度使夫人并非同母所生,奴家母亲只是家中不得宠的小妾。奴家的丈夫于前年病故了,家中无有人可依靠,只得回来与母亲同住,不想竟祸从天降。”说到此又恨又痛,若不是强忍着,只怕是说不出话了。
余氏接着道“他们繁华时便厌弃奴家母女,如今获了罪便要拉上奴家母女陪葬吗?奴家母女足不出户,什么也不晓得?母亲不堪惊吓已在途中病故,可怜奴家的丈夫一脉单传,只留下这一点骨血。奴家愿意去死,求郡王大发慈悲之心,救救我的孩儿吧!”她此话一出口不打紧,惹得一旁几架木笼中的妇人们都哭求起来,一时场面显得有些混乱。
余氏见芳华立在木笼前,伸出手抓着他的衣袍哭道:“公子救救奴家的孩儿吧,他……他还不满三岁呀。公子,公子,救命啊!”芳华被她拉的一晃。时鸣伸手欲推开她,余氏如溺水之人抓着救生草,拼死不松手,再三的哭求芳华。时鸣实不忍动手打她,劝道:“你这妇人好不晓事,公子并非朝廷官员,你求他何用?”忆昔道:“此乃太祖皇帝立下的律法谁敢改动?”又对芳华道:“四公子莫要因此连累家人。赵昕民愤极大,况此事已然定案,若要更改群臣也会不服的。”
芳华暗道:“何必与他在这里费口舌?此事唯官家方能做主。”想到此,扯下腰间的五花狮头金鱼佩递与余氏,让她高高举起。面对寒窗大声叫道:“此玉佩乃官家亲赐,待小侄去向官家进言。但不知她们几时问斩?”寒窗不料他小小年纪竟有如此举动,回首看着令德听他示下。
令德此时忽然变得异常平静,望着芳华缓缓来至他面前道:“你可知此事若不成是什么结果吗?”芳华低首沉默许久。正当令德已打算牵他回去了,芳华忽然郑重的跪下,叩头道:“儿子愿一人领死绝不牵连家人。”令德深深的望着他的眼睛道:“天威难测,不是你说怎样便怎样的。你到忍心,让全家人为你今日之冲动枉送了性命。”芳华道:“官家是位仁君,这是爹爹亲口对儿子说的,难道有假不成?”令德道:“你就不怕死吗?”芳华又一次沉默了。
余氏的儿子忽然在一旁,口齿不清的叫了声“娘”。芳华侧头望去,正好与那小儿四目相对。这般小的孩子便要面临死亡,恰如枝头才发的花蕾,顷刻间便被暴雨打落泥中。余氏望着他呜咽道:“公子若能救了奴家的孩儿,奴家在九泉也感公子的大恩了。”说罢连连叩首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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