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路旁一座土丘上,一只骷髅手臂破土而出,爬出一个盔甲破碎、满身腐俎的士卒。便像听到了战鼓的号召般,道路两旁的京观纷纷破开,从里面爬出一个又一个战死的尸骸。
他们疯狂地朝他涌来,即便他挥刀斩断了尸体,无数的亡骸仍前赴後继地扑上来。
亡骸抱住了他的身躯,从盔甲裂开的洞里拖出鲜血淋漓的脏腑。
足教人魂飞魄散的恐怖情景,他却只是冷笑,任身上挂满累累的尸骸,任四肢五脏被蚕食吞噬,他迈出步履,带著一身的血腥,仍旧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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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想不到的是,他是被冻醒的。
睁开眼睛,看到低矮的茅草屋顶。
不知道身在何处,但至少,知道自己还活著。屋外沙沙雨落声,凉飕飕的风穿堂而入,冻得很。
他想起身,却发觉四肢乏力,连动个指头都嫌费力。胸口毒伤麻木的地方,如今疼得头皮发麻。有痛觉,便是散毒了。是邹延找到了他?
寒风夹著屋外的水气卷进屋里,吹在身上,就像在冰窖之中,冻得教人磨牙。怎麽连条被子都不给盖上?
他闭上眼睛,凝聚了些力气,终於攀著墙壁勉强靠坐起来。低头一看,登时给愣住了。
难怪冷得够呛,除了胸前裹著伤口的布条,他根本是□,片缕未著,岂会不冷?若非他长年身居军旅,饱经磨练,皮肉韧实得很,只怕早就抖作一团。
心中念动,连忙伸手摸了胸膛处,察觉挂在胸前的东西仍在,方才松了口气。
“邹延……”他唤出声来,嗓门沙哑,干涸得厉害。
没有人回答,他打量四周,见是个狭窄的茅草屋,墙角放著镰斧等器具,而自己适才躺著的也不是什麽高床软枕,而是堆在地上的干草。
透过随意用木板拼叠的门隙,看到屋外苍翠的绿意,群山连绵,哪里还有什麽军营的影子?!
这是何地?!
遭楚军俘走?
却又不像,手脚并未加有镣铐,像奚稽那样的人物,也不见得会为敌军将帅敷药解毒。
那是何人将他带到这种深山野岭,此人又有何企图?
心中疑团重重,却比不过喉咙干渴,肚皮打鼓来得紧急。
隗天狼自己是食量极大,在他的天狼军中有个铁规矩,饭,必须吃饱。饿了肚皮,腿脚发软,如何作战?隗天狼虽贵为将军,但吃饭从不另锅,与步军一同吃用,他要坐了哪里,准得多放上一桶米饭。
如今腹中饥饿,加上身体失血虚弱,更是饿得他是头昏眼花。
该死,莫非他躲过毒伤,却要饿死不成?
忽然一股肉糜香气飘进来,钻进隗天狼鼻孔,登时腹痛如绞,他狠一咬牙,将挂在墙上的一片破麻布扯了下来,稍遮□,勉力扶墙站起。长年征战也难免负伤,却也不曾像这般失力衰弱,可见那毒药确实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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