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云慕也不推辞,夹了一个蛋皮饺,薄薄的蛋皮包着肉糜馅儿,虽是调料不够,但对于一个喝了好几天的碎肉粥的人来说,仍然十分鲜美。难得的是这一只只蛋皮十分均匀,也不知他是怎么煎出来的。
安云慕忍不住用眼角瞥了一眼薛易的手。虽则只是一眼,仍然能看得出,这双手光滑细腻,定是好生保养过。
「比得过酒楼大厨的手艺,薛神医费心了。」
「哪里哪里。」薛易口中谦虚。他当然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肯愿意下厨,无非只是因为,换药的时候,隐约看到了他的样子。
他不由心里叹了一口气。安云慕还没完全揭下纱布,自己就已意乱情迷,要是揭下纱布,那还了得?
* * *
安云慕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转,薛易估计外伤已然愈合,便提醒他可以拆纱布了。
安云慕十分大方地当着他的面,脱了外裳。
他的整个身体都被纱布层层包裹,其实不需要穿衣,然而为了避免旁人误入这里,贸然看到会心生惧意,便在纱布外罩一层衣裳。
薛易微微一愣,还以为安云慕会到内室更衣,没想到当着他的面就换了。不过先前换药的时候,自己就看过他全身,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反倒是自己,忽然就变得不适应。
这不该是一个大夫该有的心理。不过,他从一开始,就居心不良,趁着病人受伤,就把对方弄成自己爱恋的人的样子,哪有什么医德。怪只怪他那时喝醉了,神志不清。薛易只能暗自安慰自己,这人的性格冷硬淡漠,和燕青阳的外柔内刚完全不一样,就算是一张脸,自己也不会难以区分。
薛易虽然是这么想,但是在揭开纱布时,手指仍然会有些轻微的颤抖。
他知道自己,其实是有所期待的。
安云慕身体各处的伤口早已愈合,新肉完全长了出来,就像是剥开了一颗鸡蛋一般光滑白皙。
薛易仔仔细细地看着,发现自己的医术仍如往常一般精湛,放下心来,却仍然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没有让安云慕穿好衣裳。
安云慕忽然开口道:「薛神医看够了吗?」
薛易一怔,抬起头来,却见安云慕的目光中,隐约带着一抹古怪的笑意。
他定了定神,说道:「看来是没什么大碍了。」
安云慕目中那抹笑意已然消失,像是没有存在过一般,缓缓道:「薛神医医术卓绝,在下的伤竟然都好了。」
「好在救援及时,伤药发挥了最大作用,一点疤痕木有。」
他小心翼翼地把安云慕脸上的纱布揭下来,露出了完美无瑕的面容。
这张脸上曾经被锋锐的石头割得皮肉翻卷,面目全非,但现在只留下了浅色的几道细纹,再过几个月,就连这几道细纹也将不可见。
薛易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张脸。
他一直担心自己发挥得不够好,没想到竟是超常发挥了,这张面孔似乎比记忆中的那人更为俊美。
照理说,记忆永远是最美的,可是平心而论,燕青阳气质温和,眉眼总是低垂着,而这人眉目间锋芒毕露,茫茫人海之中,几乎可以让人一眼就能看到他。当日动刀之时,薛易曾嫌安云慕的睫毛太长,所以用小剪子剪掉了一些,现在重新长回来了,于是少了些英气,多了些许难以言喻的妩媚灵动。
若说燕青阳像是一尊神祗的雕像,此时的安云慕便像是让雕像活了过来。前者让人尊敬爱慕,而后者,却是让人不由自主地血脉贲张。
这是能让人疯狂的一张脸……
这张容颜曾经被自己誉为天造地设,世间无人可比,可惜被他的主人轻易抛弃,如今终于又重现了。然而这样的重现,却是有点让他失去控制。
安云慕忽然开口问道:「薛神医,我的脸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没事。」薛易站起身,寻了一小面铜镜回来,递给他:「你自己吧!」
安云慕看了一眼铜镜中的自己,忽地手一松,铜镜掉到了地上。他目中露出冰冷的光芒,一字一句道:「这不是我。」
薛易知道重头戏便在这里,忙道:「芸香膏的特性就是这般,重新长合的时候相当于肌肉重生,和原本相貌不同,在所难免。以你的伤势,本该破相了才对,能愈合得这么好,可见十分幸运。虽然和原来相貌不同,但是无伤大雅……」
「不错,这样很好,我就更方便报仇了。」
他说这句话时轻描淡写,但薛易却能听得出底下的森冷之意,心情复杂之下,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叹了一口气。
安云慕似乎感觉到他的忧虑,微微一笑,俊朗的容颜登时增添了三分魅力,令人心荡神驰:「薛神医仁心仁术,不喜欢听这些打打杀杀的,是我唐突了。」
「在下在江湖中行走多年,恩怨情仇见得多了,有什么唐突不唐突的?你要不要沐浴?我去烧水。」薛易将衣裳给他披上。
既见心仪之人,他便欣喜若狂,浑然没发觉自己的感情忽然变得过于热烈,殷勤无比,连安云慕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
万幸薛易还存有一丝理智,只是找了木桶,准备好热水,没有帮安云慕沐浴更衣。
趁着安云慕沐浴的时候,薛易到成衣铺子买了几套衣裳,拎了一大包吃食回来,正好看到安云慕穿着一身白色里衣,足上踏着一双木屐,湿润的发丝披散着,显然刚刚擦洗过。
安云慕看着放在桌上的衣物均是绸缎所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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