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辉扶住他,抬手探了探他的额头,顿时皱起眉头来:“顾国泰,你发烧了。”
顾国泰头晕乎乎的,他就觉得许辉的手冰凉,搁额头上挺舒服的,待那瞎贫:“你才发、骚呢,怎么说话的你……”
许辉懒得跟他贫这个,把他扶火堆旁边坐下:“你在这坐会,如果挖一米多还没挖开,就放弃,在这等着人来救。”
顾国泰头晕的快睡着了,哪坐得住?许辉刚转身他就躺地上了,迷迷糊糊地念叨:“要是没人来救呢?”
许辉没搭话,那把折叠刀快被他使坏了,刀柄跟刀身接茬的地方越来越不牢靠。他又埋头挖了半个小时,手心里磨出一圈水泡,疼的他手发麻。那种钝痛感越来越真切,许辉回头看了眼顾国泰,人已经睡过去了,那张坚毅的棱角分明的脸被火光映的通红,有点不真实。
“啪嗒”一声,许辉把刀子丢到地上。他犹豫的走过去半蹲下来试了试顾国泰额头的温度,滚烫,连呼吸喷出来的气都是热的。顾国泰不安的皱起眉头,许辉以为他醒了忙撤回手,却被顾国泰紧紧握住。
顾国泰抓着许辉的手说了好一通胡话,可他说的一点都不清楚,许辉一句没听懂。许辉看了眼顾国泰放在一侧的手,手心里的伤口肿的越来越高,上面还沾着不少煤灰。许辉苦笑,自言自语道:“你何必呢,弄成这样。”
许辉蹲在那里发了好一会的呆,然后站起来继续挖煤渣堆。许辉越往里挖越绝望,眼看着就要一米了,前面却像遇到了石头似的一点也挖不动了。许辉突然有点烦躁,他拿起顾国泰用过的木棍,发了疯似的把旁边的煤渣子都弄到地上。木棍“啪”一声折了,许辉拾起来直接丢到火堆里。
不一会,火堆里噼里啪啦一阵响。等响过去,许辉这才听见顾国泰微弱的低喃声。他特意往前走了几步才听清顾国泰说什么,他在要水,嗓音已经嘶哑的不像话。离近了许辉才看清,顾国泰眉头紧皱,面色憔悴,脸上呈现出病态的潮红。
许辉蹲到他身边,挑衅似的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是嗓门挺大的吗?拿手铐锁人的时候不也挺威风的?”
顾国泰翻来覆去的喊着要水,大概根本没听到许辉的话。许辉表情复杂地看着他,火光映的他眼底明明灭灭,许辉小声说:“你要我往哪给你弄水去?”
顾国泰的表情痛苦煎熬,许辉突然觉得身心俱疲。那种疲惫感让身体的各个部位都不舒服,许辉逃也似的站起来,拾起刀子爬进挖开的洞口里。洞口一米多长,半米多宽,许辉匍匐着钻进去,拿着刀子不停的碰那块石头,鼓捣了许久才找到些端倪。那块堵住另一端的石头,比许辉挖出的洞口还要宽点,但宽不了多少,需要人从两边使力把它撬开。但就算撬开了,谁知道石头那边又是什么?
许辉担心顾国泰,没一会就退出来了。顾国泰一直躺在那里说胡话,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许辉拍拍他的脸试图叫醒他,谁知顾国泰非但没醒,反而又叫起渴来。
许辉犹豫地伸手去探他的唇,那触感就像干枯的树皮,皱巴巴的。顾国泰攫住他的手,语气里满是渴求:“渴,要喝水……辉子,水……”
许辉手腕一颤,这副情景让他说不出心里的感觉。就像武侠里寻找杀父仇人的主角,千辛万苦地找到所谓的杀父仇人后,却发现那个人并不是,而自己的杀父仇人早已经死了许多年。那种空荡荡毫无归属的感觉,有点让人不知所以。
顾国泰抓着许辉的手时松时紧,许辉又叫了他几声,可顾国泰丝毫没有打算醒来的迹象。顾国泰不停地跟他要水,许辉愣愣地蹲在那里自言自语:“你说,我往哪给你弄水去?”
“水,水……”顾国泰执着地抓着许辉的手,那嘶哑的声音像平地里长出来的纤细脉络,一点一点地渗进许辉的皮肤。许辉觉得自己的小腹又开始疼了,跟藏着罐烧刀子似的。那滋味……像六月天里下冰雹,乱搞。
许辉说:“没水,出去再喝,我也渴。”
“水,辉子,喝水……”顾国泰的脸红的越来越不正常,可能手上的伤口感染了开始痒,他胡乱去抓,却被许辉使劲按住了手。顾国泰更加烦躁不安起来,不停地重复:“水,水……”
狭小的空间里充斥着衣服和煤灰燃烧的焦糊味,刺激着人的神经越绷越紧。顾国泰开始使劲嘶咬嘴唇,似乎想从疼痛里得到些安慰。许辉坐在一旁看着,并没有阻止。
过了一会,顾国泰的嘴角渗出血来,嘴唇的两边布满鲜红的血丝。但这并没有让他的口渴缓解一丝一毫,反而使他渴望水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许辉以前觉得自己心肠挺硬的,可看着这一幕,心口仿佛堵了块石头。他挣开顾国泰抓着他的手,起身拿来刀子,一咬牙一狠心,用锋利的刀尖割破了自己的手腕。鲜血争先恐后地涌出来,疼,谁家划肉不疼?许辉咬紧牙根依旧疼的想抽气。他把手腕上的伤口搁在顾国泰嘴边,看着鲜血一点点流进顾国泰嘴里。
以前常在电影独白里或者里见人说,爱情里受伤最深的永远是付出最多的那一方。但这个最多要怎么衡量?是失去自我?还是失去一些身外物?曾用心爱过的人就算没法爱了,也做不到真正的恨。许辉觉得自己没法眼睁睁的看顾国泰去死,这就是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拿自己的肝肠换别人的肝肠,顾国泰肯定也不会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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