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跪下地上的众人膝盖都已失了发麻知觉,安插在宫里的细作终于传来消息,虞云已醒来,精神无恙。为首的听了如获大赦,这才敢抬起头看戴则渊,却见戴则渊眼中杀光迸射,问传话的人:“他昏迷了多久?”
传话的人回道:“云少爷整整昏睡了两个时辰,这会儿子才醒呢。”
“两个时辰,”戴则渊挑了挑眉,对那为首的冷笑了一下,笑里透出一股阴毒,“来人,把他扔到你们云少爷受伤的地方去,再放几只老虎出来,不到两个时辰,不许他出来。”
为首的一听,脸色霎时惨白如死人,生生昏死过去……
虞云昏睡了很久,初醒时仍是头昏胸闷,殿中明耀的灯光太过刺眼,他闭了闭眼想避开光芒,却听到耳边传来一道钝响,似是厚重的大门被人阖上,紧接着,一阵脚步声从那道钝响中走来。虞云仍闭着眼睛装睡,耳朵仔细辩听脚步声来时的方向,心里暗暗称奇,方才睁开眼时,殿中分明只有他一人,即便他受了内伤,身为顶尖的杀手,这点警觉还是有的,而那道钝响分明不是普通房门关阖的动静,那么这人又是从何处而来的?
脚步声停在他身侧,有一个人坐了下来,过了一会儿,额上一阵湿热,那人拿手帕擦拭他额上的汗水。
虞云假借被他的动作弄醒,缓缓睁开眼,便听到那人惊喜地唤他:“虞云,你醒了!”
虞云听到声音,兀然一惊,忙定眼瞧去,可不是燕琌太子么。他顾不得胸口的余痛,两手撑在榻上就要坐起身,“小人参见太子殿下。”
燕琌太子连忙把他按回榻上,“别起身,你内伤未愈,好生躺着。”
虞云只得靠在枕头上微微垂首,“多谢殿下,小人失礼了。”
“无妨,”燕琌太子把手帕浸到身旁的脸盆里。
虞云趁他低头拧手帕之际,侧目朝方才那道钝响传来的方向望去,赫然发现那里竟是寝殿正中央,只摆放了一座矮几,太子常坐在那里处理政务,而矮几后便是墙,墙上挂着一副锦绣山河图,整个南朝江山绘于图上,因着南朝的地势呈长条形,那画极为窄长,几乎与墙等长,自屋顶一直连到了地板,占满了半面墙。
燕琌太子在热水里又拧了一把手帕,水声潺潺,连带他的声音也如水一般温柔:“你救了本宫,是本宫要谢你才是。”
虞云收回视线,头垂得更低,“小人身为侍卫新兵,保护殿下是分内职责。”
燕琌太子见他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心里不知为何有些发堵,偏过头无奈笑道:“职责?呵,本宫倒希望你不仅仅只是在尽职而已。”
虞云心思玲珑,如何听不出这话中之意,他只装没听出言语中的暧昧,正色凛然道:“是,小人对殿下即是尽职,更是尽忠之心。”
燕琌太子笑了笑,倒也不急着点破,把手帕摊开了又对折两下朝他额上伸过去,“你如此忠心,本宫甚为欣慰,这几日你便住在这里,养好了伤再回去。”
虞云坐起身,不动声色地避开他,“小人卑微,岂可越礼,请殿下收回成命。”
燕琌太子见他一脸坚持,不好再勉强,“也好,本宫派人送你回去,你且好生养着,本宫会嘱咐王教官先免了你这几日的训练,”他停了一下,又宽慰似地笑道:“虞云这般优秀,即便偷懒几日,旁人也不能及你半分。”
虞云谦卑一笑,掀开被子下了床榻,依礼俯身拜别后,随黄内官步出寝殿。燕琌太子坐在床沿,手抚上枕头,回想着虞云枕在上头青丝散开的模样,锦被上还留有他身上清雅的冷香,不由得身上一燥,霍得站起身追出寝殿,便见虞云已经走到东宫大门,清癯的背影笔挺颀长,水蓝色的衣摆随着他轻盈稳健的脚步微微扬起,长直墨发在清徐的晚风里不时被撩动几缕,月色笼罩着他,清冷出尘,道不知是月色因他而动容,还是他因月色而醉人。
燕琌太子心醉不可自控,几近失态,若不是黄内官拦下他,他定是要追上去。
“殿下,今日是十五合房之日,时辰已到,您该上太子妃那儿了。”
燕琌太子脚下一滞,像是满腔的热火被兜头浇下一盆冷水,他望着虞云衣摆一翩,转身消失在宫门外,眼神愈渐深沉。
月上梢头,虞云回到宿舍时已近子时,宿舍营里只剩走廊上几盏昏黄的烛火,还有尽头处那间房里透出的明黄色的光。
他微微一愣,随即明了,轻脚走过去推开门,果见白昸琇还穿着白日里的衣裳正襟危坐在床头,见他回来,展颜笑着迎上去,脸上是来不及消褪的焦虑之色。
“云儿,你回来了,身上可大好?”
“我很好,”虞云眼神微暖看着他,一双清瞳如墨玉漆亮,直要勾去白昸琇的心魂,他温和问道:“你呢,可有伤到?”
白昸琇眼圈一红,感念他难得的关心,又哭又笑道:“没有,我也很好。”
虞云轻轻点头,走到烛台前,吹灭蜡烛,“夜已深,歇了吧。”
一片黑暗,银色的月光透过窗纸照进来,整个房间像是笼罩在薄雾之中,半昏半明。白昸琇还想说什么,虞云却已躺到了床上,轻阖双目,似是已入眠。
白昸琇在黑暗中站了许久,目光一直紧锁着薄薄月光下虞云恬睡的容颜,不知过了多久,情不知所起,趋身上前,躺到虞云身侧,握起他放在腹上纤长的五指,印上一个浅吻,再握着他的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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