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搂着他,贴着他,用最直接的方式表达……柔软的唇,贴在一处,辗转间,便忘了身在何处。
苦尽甘来的心酸与两情相悦的欣喜交织成一杯佳酿,醉得人绵软无力,缴械投降之际却又挣扎着夺回片刻清醒,仿佛在沙漠中即将渴死的幸存者,忽见前方现出象征着生命的绿洲,却又不敢贸然前进。
这会否又是一场海市盛楼?
浑浑噩噩间,似乎抽离出一魂半魄,浮在半空事不关己地俯视此刻缠绵的二人,不带情感地猜测着结局。那时不时冒出的一两个念头,狠狠往激情上浇一盆冷水,激得江彬周身一颤,猛地睁开了眼。
刘建深察觉到异样,拉开些距离凝视江彬的眼。那眼里,是犹豫不决,是举棋不定,是被伤得体无完肤后下意识地抵御。这眼神就好比被人遗弃的小猫,分明饥肠辘辘,却因着曾经的伤害而不愿上前吃路人手中的食物。
刘建深心痛如绞,叹了口气,将江彬的脑袋按在胸口,听他有力的心跳:
“你不必回答,是我问得早了。”
江彬讶异地抬头,正迎上刘建深的目光。他眼中似蕴藏了另一番景致,将江彬的身影缩小了融进那如诗如画的意境。一滴泪,便是一场雨。原本独自立于雨中,还望着那人背影痴痴不愿离去。视野被遮了些许才发现,谁为他打了把伞,自己却湿了半边……
“我原本想等你再成熟一些,能独挡一面,能不忌讳他人目光的时候再提这些……”刘建深伸手摩挲江彬湿润的脸颊:
“可你前天问我为什么……我想,再不说个明白,你怕是又要胡思乱想了。”
刘建深这一番话,字字敲在江彬心上。前天晚上,他的确想着,刘建深避而不答,恐怕是对他并没有那样的想法。是他自作多情,将戏弄当成了暧.昧的暗示,再一次让自己沦陷在一厢情愿的感情中。这种想法一旦生根发芽,便似已证据确凿似的疯长,让江彬恨不得与刘建深再无交集。
可现在,听刘建深这么说,又觉得自己当真是自私透顶,只因为心绪难平便逼着对方给一个解释,全不为对方考虑。这样的冲动幼稚,当真能担得起刘建深这份慎重其事的感情?
江彬这般想着,不觉眸中黯淡了些许。
“如果……是亏本买卖呢?”
刘建深指尖顿了一下,很意外江彬会问出这么一句。这话,该是针对之前的“入股经营”而言的。
刘建深轻轻抚着江彬因为紧张而绷紧的背,一字一句贴着他耳畔道:
“是我比喻错了,这不该是什么经营买卖。”吻了吻那小巧饱满的耳垂:
“若真能收放自如,那便不是情爱了……血本无归也好,得偿所愿也好,你若不给我按个职场性.骚扰的罪名,便让我一厢情愿好了。”
“不是这样……”江彬小声嘟囔。
“什么?”刘建深假装没听清,凑上去吻他嘴角。
江彬的脸更红了,唇齿交缠间断断续续道:
“我……对你……也有……”
“也有什么?”
“有非分之想。”
刘建深“噗”地笑了,随即轻抚着江彬颈项,像是在给天生胆怯的小动物顺毛。
江彬被他这样安抚着,心也跟着放松下来。犹豫片刻,终是坦白道:
“我……还没和那人了断干净。等我准备好了,再和你……和你……”江彬视线游弋着不知该如何继续。
刘建深觉得江彬这模样招人得紧,挑起他下巴追问道:
“那人是谁?”
江彬皱眉犹豫片刻,终是一咬牙道:
“是何鉴。”
刘建深点头道:
“我早便觉着不对……你还骗我说是欠了他的……”
江彬也知自己之前随口编造的理由着实可笑,垂了眼认真道:
“我会处理好的。”
刘建深却并不怎么放心似地,皱着眉道:
“他若不死心呢?”
江彬一时间竟答不上来。
他不是没和何鉴“划清界限”,可是都以失败告终。何鉴如今的执着,令他烦躁也令他恐惧。烦躁的是,那永无止尽的纠缠。恐惧的是,那轻易反弹的感情。
其实之前和苏麦黎说得信誓旦旦的话,一半是用来安慰自己。
扪心自问,他根本无法确定,如果何鉴依旧如此孜孜不倦,他是否会在某一天,忽然地心软,再次沦陷在这段令他执迷不悟的感情中。
“答不上来吗?那我问你,你对我的感情,和对他的,有什么分别?”
面对刘建深的发问,江彬心下又是一阵躁动。
他努力平复情绪,集中精力用心中那杆秤细细衡量。
许久后,在刘建深炯炯有神的目光中,他指了指边上的芍药池道:
“对你的,就好比这一池泉水。”
“对他的呢?”
江彬收回手:
“就好比那水里漂浮的白花花的皮屑。”
刘建深沉默片刻,只觉着苦心经营的浪漫瞬间被炸得支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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