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姐递了张素笺过来,上头排了簪花小楷,他接过笔,落了自己的名字“傅骁寒”三字,龙飞凤舞,占了大半面的空白,倒也很好看,很有些气势,总不至于在签文件时被下属笑字丑。
张小姐收了字据,摸出个红绸盒子,折了几下塞进去,便搁在了抽屉里。“你先回去吧,后日我父亲在家,你来大帅府,说是我的朋友。这下满意了吧?傅少将军?”傅骁寒向她道谢,邓副官在楼下等他,二人一起开车回去。
到了晚间,张毅南在饭桌上提起这桩事,只说傅骁寒是她朋友,想见一见大帅。张大帅夹了一筷子菜,说:“这事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都说商人重利,政客也一样。我保他可以,但为此落了周将军的面子,他这人最小气,说不得就对我生了怨恨,人心这个东西最琢磨不得,全看他是否值得我帮。我且见一见他吧。”
晚间大帅休息在了新姨娘处,新婚夫妻自是蜜里调油,睡前少不了一番折腾。“繁花。”大帅握住他的手,身体腾在他上面,孟繁花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子,嘴唇被咬得通红“快好了,快好了。”大帅嘴上说着,“大帅,你快点儿。”孟繁花冲他撒娇,酥得大帅快死在里面,他在张大帅耳边轻轻言语,呼吸缓缓蹭着大帅的耳朵,“大帅,后日人家想你陪我去游船嘛。”
大帅虽然快活,好在灵台仍很清明,只淡淡看了孟繁花一眼:“怎么突然想起这个。”多年掌权的人,一眼就瞪得你冻在哪那里,孟繁花心中一惊,怕被他看出端倪,便打了哈哈:“不去就不去吗,这么看人家,怪可怕的。”大帅又恢复了笑脸,床上床下两个样,世人大多如此。
到了约定好的日子不知怎么就下起雨来,一路行来,鞋子都湿了大半,大帅府掩在鸦青色烟雨里,连绵的雨像珠帘被剪断,砸下一粒粒的珠子。
少帅府原是前朝的王爷府改造的,因此很有年头了,锈铜门当垂在朱漆大门上,门口两个颇威武的石狮子并一边一个穿制服的兵,一派森严的气象。
他上前去说是张毅南的朋友,两个兵突然肃然起敬,恭敬地为他拉开大门,告诉他“大帅已恭候多时了。”
他踏进去,眼前一排后罩楼,左侧是西洋堂,正中间放了一座飞来峰,后面是福寿池,池子并不大,站在远处看很像是蝙蝠的一双翅膀,想来蝙蝠应福,倒取了个好名字,东厢是大帅的居处,西厢则安置着一众姨太太和张小姐。
再后面则是垂花门,过了垂花门,便是花园,大帅的书房便在这附近。
他进了大厅,正中间坐了个面色慈祥的中年人,旁边站着两个穿桃色马甲,执了扇子为大帅扇风。大帅手一挥,两个侍女停住,只听大帅说:“傅贤侄,请坐,小红小翠上茶。”两个侍女听了,拿着扇子退了下去。
傅骁寒得了令便坐在下首,说:“听闻大帅新婚,特来贺喜,邓副官,”邓副官递来一个紫檀木盒子,傅骁寒示意他献上,邓副官将盒子呈给张大帅,大帅却不看,“先不提这个,傅贤侄如今可是有意投靠北方?你父亲不是一向持中立态度的么,怎么,你要忤逆他的意思?”
傅骁寒说:“大帅此言差矣,我此番并不是来投靠大帅的,而是来祝您一臂之力。”大帅突然站起来,拍了下桌子,吓得端茶进来的侍女抖了一下,“小子口气轻狂,你如今自身难保,还大言不惭!”
傅骁寒不为所动,淡淡道:“如今南北分庭抗礼看上去还算和谐,可一旦东北三省沦陷,大帅您的压力可是要大很多,毕竟内忧外患,其实大帅您如今也并不好过吧。各地将领天高皇帝远,早有不臣之心,可您要牵制外寇,早已焦头烂额,若是不快些破开局面,迟早会被南方冯大帅吃掉。而我看中您的正是这一点,因为您需要我,所以,您在我眼里要比冯大帅可靠。只要您为我解了这一次的围,以后您便会多了青州军这一支助力,想来会轻松许多。”
他又说:“虽然我如今境况不佳,但其实也并不是无法可解的,南方冯大帅,想必是十分欢迎我前去的。我也并不是死路一条。”张大帅问:“你就如此肯定?”傅骁寒道:“我做事之前向来喜欢想好后路。”
张大帅说:“容我考虑考虑。”傅骁寒说:“那便请大帅好好考虑,你我的时间并不多。”说罢,站起身抱了拳头向张大帅行了个礼,极为恭敬地告辞离开。
张毅南从帘子后面走出来,问:“爸爸,他怎么样?”张大帅说:“果然英雄出少年,此子必不是池中物,假以时日,成就将远远超过我。”
张毅南听了十分欢喜,却也好奇,问:“怎么给他如此高的评价?爸爸您今日转性啦?”张大帅摇摇头,指着方才傅骁寒坐过的地方说道:“你看他的座位,我与他相谈良久,可他从始至终都未曾挪过步子,可见心智坚韧,非同常人。”
因为今日外头下雨,路上很是泥泞,傅骁寒便沾了一脚的泥,如座位下两个逐渐变浅的脚印正彰示着主人的规矩。
张毅南问:“那么爸爸你是答应他的要求了?”张大帅道:“自然不能就这么答应他,岂不是被这小子牵着鼻子走?我堂堂一个大帅怎么能如此被人戏耍?”张毅南听了他的话,小声说:“本来就如此。”
张大帅没听清,问:“你方才说什么?”张毅南赶紧打了个哈哈掩藏过去:“没啊,没说什么,爸爸您做的对!该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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