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静深点头又摇头,他不会抽烟啊。大强把烟卡在他耳朵上面:“甭给我,回去给你叔抽。”大强说完骑着摩托车一溜烟走了。
曲静深站在他叔家的门口,手心里全是汗。他推开木头大门进去,他叔正在弓着身子喂狗,听到动静,扭过头来看他。
他叔比前两年更显老了,头发白了一半,真快成农村老头了。曲静深眼睛酸涩,带着哭腔喊他:“叔……”
他叔呆呆的看着他说:“孩子,回来啦?……”
曲静深狠狠点头:“嗯。”
他叔忙走上去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朝里面大声喊:“孩他妈,阿深回来了!…”他拍拍曲静深的肩膀:“回来就好,能说话啦?早知道叔当时就带你多去个地方看看,总比现在要好些。”
曲静深用袖子抹抹眼里的泪,他叔搂搂他的肩膀:“傻小子,哭什么,有两年没回来了吧?”
曲静深点头,他婶也老了,脸上皱纹明显多了,头上也多了不少白头发。
曲静深叫她:“身…婶…”
他婶看见他忍不住抹了把泪,“哎,阿深回来了,还走吗?”
曲静深没吱声,他叔家的弟弟现在在县城里上高中,还有一年多就高考了。
房子没有翻新,更旧了。屋里的灯光很暗,吃饭用的桌子是他叔自己做的,上面的涮的漆已经掉的七七八八。他婶给他杀了只鸡,晚上炖的鸡。他叔拿出二锅头,叔侄一边聊天,一边喝酒。
曲静深写道:“叔,我想在家住段时间,书已经读完了,毕业证都给发了。”曲静深去把包里的毕业证拿过来给他叔看。他叔小心翼翼地接过去,摩挲着那红本本,嘴里念叨:“真好真好…在家住着就成,不缺你吃的用的。”
那天晚上,他在他弟弟床上睡的。这屋里的灯泡不知道什么时候烧了,他婶只好点了蜡烛。曲静深看着既熟悉又陌生的一切,看着黑醺醺的房梁,有点想他爹娘。
他很小的时候,那会农村还没有电灯泡,晚上就点油灯。蜡烛太贵,他娘不舍得买。煤油灯很暗,只能照亮一小块儿地方。他娘不做针线活连油灯都不怎么点,吃过饭收拾完,就直接上床睡觉。
曲静深断断续续了做了一整夜梦,快天亮的时候被院子里的狗叫声吵醒。他叔已经起来了,正在院子里锯木头。曲静深起床去帮忙,他很久没干这种活,有些生疏。
他叔问他:“阿深你有什么打算?要不我托人去县里给你找个活?好歹是个大学生,没有找不上工作的。”
曲静深埋头锯着木材,如果他叔真给他找到工作,那铁定要留家里了。这本来不就是他的家吗?他还能去哪。
曲静深说:“叔…”
他叔停下手里的活看着他:“嗯?”
曲静深继续叫他:“叔…”
他叔呵呵笑了:“傻孩子,你爹妈去的早,叔一直把你当自己儿子看的。”
曲静深不想再细想这话里几分真几分假,他就只剩下这些亲人,要是哪天他们也没了,那真连落脚地都没有。
吃过早饭,曲静深跟他叔说,想回自己家看看。他叔给了他把扫帚:“好久没去打扫了,你拿着,能打扫就打扫点。”
曲静深接过扫帚,转了好几条小胡同,才在一个逼仄的夹道里找到他家大门。这几年有不少人家垫宅子或者修院墙,路变得越来越窄。
大门上的锁已经生锈,钥匙来来回回塞了许多次,才勉强拧动。门吱吱呀呀的响,落了曲静深一身土。曲静深进来后把大门关上,院子里落满枯枝败叶,没个下脚的地方。
曲静深拿扫帚狠狠扫了几把,可越扫烂叶子越多,有的已经烂到泥里,枯败的叶柄早已化成泥土。墙还是土墙,除了多了个大门外,其他的一切都没变。
堂屋的门掩着,靠近门一米远的地方有个狭窄的小窗户,上面糊的纸早就腐烂了,只剩下个黑乎乎的窗户衩子。曲静深站在窗户下面朝里看,房间里黑洞洞的,房梁是后来新续上的,炕已经被那场大火烧的黢黑。
曲静深打开门,房间里几乎没有一点完整的东西。桌子腿躺着,椅子被烧的面目全非。他无助地蹲在地上抹掉忍不住流出来的热泪,都成灰烬了,他的家他的爹娘他的弟弟,全被那场大火带走了。而这些,景泽又知道多少?而自己,却在最无助的时刻想起他。
院子里的枣树发了新芽,槐花已经落尽,还能闻到淡淡的槐花香。他娘最喜欢给他蒸槐花糕吃,再蘸点白糖,又香又甜。可此时闻到似曾相识的熟悉香味,只有喉咙处咽也咽不下去的苦。
曲静深真想躺在地上大哭一场,在他家,在他爹娘的怀里。等离开这里,他就要面对残酷的现实。泪怎么也止不住,从压抑着低声哭泣到最后的号啕大哭。
不知谁家的猫怎么蹿到这里的墙上,黄白相间的花色,它站在墙头上瞪着眼看躺在地上的曲静深。曲静深蒙着眼睛,似乎这里的旧物他多看一分,就深疼一分。
曲静深哭完,从地上爬起来拍打干净身上的泥土。院子里的压水井许多年没用过,曲静深往里灌了许多雨水才压出水来。那只猫见他出来,撒腿就跑。曲静深看看墙根底下,那儿有一只死老鼠。
直到压出清水来,曲静深才接水洗了把脸。虽然是清水,但里面依旧有浓浓的铁锈味。他又给枣树和槐树浇了点水,才准备离开。锁门的时候,他想,如果哪天有钱了,就把这里修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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