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雨散云收。
两人拥着歇息了一会儿,萧图替他收拾了,神清气爽地躺到软榻上,硬拉着雪臣靠在自己怀里。
“放开……这禁不起两个人。”阮雪臣挣扎起来,坐到书桌前的高背椅上去。萧图也不十分阻拦,放他去了。
阮雪臣看了他好几眼,微微疑心他方才的不对劲全是自己的错觉。
萧图笑微微道:“我有这么好看吗?”
阮雪臣掉头去收拾桌上东西:“王爷府上没有姬妾么?为何总是要做这样……不合礼法的事。”
萧图懒懒道:“小雪儿,你真当我是铁打的人?这么些天了,也就偷出这点工夫来见你。我要姬妾做摆设?”
雪臣听着那不像话的称呼,也只好当做没听到。他身上发软却也发热,仿佛泡过了温汤一般,居然有种难以启齿的酣畅与快意。见砚中墨未干,便又铺了一卷纸,一边勾画,一边像是随口道:“……你怎么心情不好?”
萧图笑吟吟瞅着他的背影,道:“唔,我在发愁,若是没有了我,阮大人长夜寂寞,多少难熬。”
阮雪臣深恨自己又忘了此人的德性,冷着脸不再搭理。画完一张,端详了一会儿,道:“王爷怎么还不走。”
萧图似乎盹着了,喉中动了动,抬眼笑道:“不走。”
“你要纠缠到什么时候。”
萧图忽然道:“咱们是什么时候第一次见面的,你还记得么?”
雪臣没好气道:“不是殿试前日么?我从没见过那么难看的牡丹。”
“不,不是。是省试的时候。”
雪臣狐疑地转身看了他一眼:“你那时便见过我?”
“嗯。”
“我怎么不记得。”
“哈,你进了考场便是眼观鼻鼻观心,不然就是奋笔疾书……眼里哪里看得见我。”
阮雪臣想了想,皱眉道:“你无非是看看新科考生里有几个长得合你胃口罢了。”
“诶,阮大人当我是什么人?真枉我对你一心一意,啧啧。”
“那还能是为什么?”
“因为,胡党才倒了两年,”萧图似笑非笑地盯着他,“我只在考场里随便转了一圈,就看见人人都要骂上他们两句无君无父。独独你没有。我难免便多留意了一眼。”
雪臣有些意外,笔尖悬在纸上,慢慢放下了,道:“落井下石,我做不来。”
萧图勾唇笑道:“我知道。”过了一会儿,又道,“还有侍郎大人那一笔钟王妙楷,小生也着实喜欢得紧。”
雪臣横他一眼:“你能不拽酸词么。”转身继续画下去,手下倒不再滞涩了。
他们那一番胡闹耗去许久,到此时,天色都有些黯淡了。也懒得点灯,依旧一坐一躺,不咸不淡地相交数语,居然有了两分散淡温柔的意味。
萧图年纪比雪臣大不了几岁,可是生来爱笑,眼角已经微微有些笑纹。即便不笑的时候,也像是笑眯眯的。一句话正说到一半,轻轻“哟”了一声,冲着门口一挑眉。
秦攸站在那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俩,衣襟上微微渗出血色来。若是平常,他大约就悄悄回房遮掩过去了;可是今日,偏偏就是不想。
雪臣果然起身道:“你怎么了?过来我看看。”
秦攸一声不吭地进屋。把剑放在桌上的时候,瞥见麻雀不见了,桌沿上却有些颜色暧昧的湿痕。
萧图独自占了一张软榻,丝毫没有起来的意思。
阮雪臣叫秦攸坐自己的椅子,秦攸却轻轻把他按回去,旋身端了门边放香炉的小矮凳,坐在阮雪臣脚边。扬着下巴偏过头去,让雪臣把他的衣襟撩开了。
秦攸的伤在锁骨下面一点,创口外翻,血出得不太多,可是周围的皮肤有些发青,想来一定疼得厉害。
雪臣低头看了一眼,吸了口气,道:“什么人干的?”
“说了你也不认识。”
雪臣皱眉道:“秦攸。”
萧图仰在榻上,摸了雪臣的一只黑玉簪在手里把玩,仿佛觉得有趣,笑了一声。
秦攸瞥了萧图一眼,垂着眼睛乖乖道:“一个cǎi_huā飞贼。糟蹋了好几个姑娘。”
“用什么打的?”
“铁弹子。”
“上面像是带着钩齿一类的东西?”
“嗯。”
“你那些同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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