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就没有送送我的意思?”突兀的声音让夏尔特吓了一跳,他几乎是贴到墙边才小心翼翼地遥望着另一侧的房间,房间里的灯火分外明亮。声音听起来相当熟悉,却想不起是什么人,在脑海里搜索着声音的主人时,她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视野里,那一刻,夏尔特甚至有些反应不过来。
“安德烈,我希望我说的事你能慎重地考虑。”艾玛额头上还缠着厚实的纱布,气色却已经好了很多,脸色也恢复了红润。从这个角度夏尔特看不到走出来的安德烈的脸,只能看到他的背影。隔着不远的距离也听不大清他的回答,他的声音相当低沉。
他们走到走廊拐角的时候,夏尔特看到艾玛的身影明显晃了一下,一旁的安德烈立刻扶住了她,然后低下头了头凑近她的脸颊。在并不明亮的灯光下,夏尔特看到的就是两人亲密的亲吻姿态。
夏尔特无法形容此时的心情,莫名的复杂情绪糅合在了一起,让他眼神也带着幽暗。他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夏尔特走到了那敞开的房门前竟不由自主地向里走。
这里是安德烈的书房,夏尔特并不是第一次进来,但这时的感觉和以前完全不一样,带着忐忑和不安。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这种感觉。
桌面上整理得很整齐,夏尔特的眼光扫过那些叠合在一起的文件。突然,他的目光被一本封面上写着“坎贝尔”的文件吸引住了。直觉让他感觉这个东西和自己有关系。
随着文件一页一页被翻过,夏尔特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上面的资料,全部是关于他的,事无巨细,无论是他的出身,经历还有曾经接触过的人,上面都有记载,资料详细到让他惊讶的地步。
他以为他们早已能够彼此信任,那些猜忌怀疑都不会出现在他们身上,一切都只是为了让他们彼此更安全的做法,但是没有想到,原来这并不是演戏。
拿着文件的手随着一页一页的翻过而颤抖起来,看着那些资料,眼睛也刺痛了起来。文件还未翻看到一半,夏尔特就把它盖上放回了桌面上,十指揪紧了再也挣不开。
文件堆旁的桌面上还放着安德烈一向挂在脖颈上的银色项链,项链上的链子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被扯断了,放在那里。夏尔特知道安德烈一直贴身带着这条项链,而且这条项链的吊坠是叠合的,中间可以放置相片。夏尔特一直很想知道里面放置的相片是什么样的,但是一直没有机会。
用略微颤动的指尖拿起那带着凉意的链子,夏尔特久久注视着,放在叠合盖子上的手始终没有动。只要掀开这一层,就能知道他心里居住的人到底是谁,也能知道自己在他心目中真切的位置。
等待了许久,似乎空气都凝固了般,夏尔特才打开了那折叠型的吊坠。
20、cer20 ...
原来这就是答案,望着和壁画上一样带着微笑的美丽面容,夏尔特自嘲般地笑了出来。原来一直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他的心不曾忘却那过去的曾经。那么表现出来的关心,是怜悯还是达到了不可告人目的所得的报酬?失去了利用价值就要被毫不犹豫地踢开,不再相见?
所以现在选择了更具价值的合作伙伴,侯爵的女儿,能够给予他更多帮助的人。自以为是的爱情,只存在自己的妄想之中。放下项链之后,指尖冷得发颤,连握紧的力气都没有了。
窗外的苍茫天空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夏尔特捂着自己的胸口,可是还是带着一点难以启齿的期盼,希望一切都只是自己的误解,可是明确摆在面前的真相,又如何颠覆?
刚从书房走出来就听到了脚步声,夏尔特急忙躲到了暗处,看着熟悉的身影渐渐靠近,然后被关起的门挡住,直至消失。就像一场独角剧,舞台上从来都只有像小丑一样的自己,剧情进展到一半,就以悲剧的形式落下了帷幕。或者说,这出戏的主角从来都不是自己,所以连登台的机会都被剥夺。那些尚未开口的话终究还是没有机会说出口,夏尔特深深看了最后一眼,决然转身离去。
站在门后的人倾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手紧紧攥住了门把,直到指骨挣得发白,传来锥心的痛楚。
在那个夜晚,那个大雨倾盆的夜晚,只有十五岁的他高高举起了屠刀,亲手扼杀了给予他生命的男人。那个时候,她还没有去世,她是在父亲去世了一个星期后才离开的。当时的她咽喉受到了严重的创伤,每呼一口气都是一次痛苦的煎熬,血水会随着她的呛咳喷溅出来。
他知道自己必须撑起这副重担,面对外界议论纷纷的局面,照顾年幼的妹妹,名义上重病的母亲,所有父亲死后遗留的责任,他都统统必须承受,虽然这对于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而言,太过沉重。父亲的封地和工厂被叔父和伯父掠夺一空,家里的佣人也趁着时机大肆敛财,偷偷摸摸,甚至明目张胆地偷走城堡里的财物。
专注于照顾病重的继母,根本无暇顾及其他,等到继母的丧事操办完毕,等待他的,就是一个满目疮痍的家。树倒猢狲散,人走茶凉,世态就是如此炎凉。
父亲的猝死一直是外界议论的焦点,正值壮年的公爵一夜暴毙,任谁也不会轻易相信。况且他身上的伤痕实在太过明显,更加深了人们的怀疑。那个时候,很多人都怀疑是他为了早日继承家产而杀害了自己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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