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天渐渐地开始吃不下,不是他有意绝食来威胁抗争些什么,而是真的没有食欲,看见从前喜欢的海鲜也丝毫提不起兴趣,昏暗的冷调光为食物蒙上了一层阴影,他看着餐碟里的食物,就像看着一碟又一碟的蜡具。
居彬意识到了他对食物的抗拒,他开始强迫程小天每天吞下定量的饭菜,程小天被他强迫着张开嘴巴吞下一大口米饭,立刻就会露出痛苦的想要呕吐的神色。
居彬干脆直接将饭菜送进自己的嘴里,然后不容拒绝地强硬地吻了上去。
程小天摇着头拼命拒绝,唇齿摩擦推拒间,饭菜被居彬用舌尖顶入喉咙口,程小天被呛到,剧烈地弯腰咳嗽,刺激得眼角全是受尽欺负后的红色。眼角的泪光愤怒而无力地闪烁。
居彬冷冷地说:“自己吃还是我喂,你自己选。”
程小天捧起碗,大口大口地干嚼,把白米饭吞咽进去,喉咙被摩擦得干疼,还是没有停下来,塞完米饭塞蔬菜,汤汁沿着嘴角顺流而下,滴落在裤子上,程小天恍然未觉,直到居彬用力从他手中抢回餐碟,狠狠地摔在地上。
刚开始,程小天曾经试图向居彬解释那晚发生的一切。他喝醉了,所以没了防备,完全情有可原。
刚想开口的一刹那他想起了安晨,喉中一窒,便又把话吞了进去。
居彬之外,他很少再见到其他人,除了秘书。
有几次秘书来家里取文件,居彬一点都没有回避他,直接在客厅里与秘书谈事,包括公司的账目明细、合作案企划、如何引导网络舆论等等。
程小天觉得居彬这样做实在有些刻意,也很可笑,像是故意做给他看、让他放心一般。
他的反应比往常更平静,不听不问,戴着耳机缩在沙发里旁若无人地打游戏,平静得到了可怖的地步,如同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
秘书离开关上门的一刹那,他声音极轻地自言自语道:“……我们这样,有什么意思呢。”
居彬神色骤变,猛地掐住他细细的脖颈,咬着牙说:“你是不是还想着陈锦征?”
程小天有些痛苦地喘息,他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死在居彬手里。或许因为对死亡并没有太过深切的概念,他并不太害怕,只是常常想,如果三年前他没有对居彬死缠烂打,现在的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
他大概跟着父母回了乡下,居彬应该还是知名设计师,不定期地换一两个新鲜男友,生活得轻松而惬意。
他觉得自己完全可以理解居彬。原本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他人觊觎了,即便再怎么食之无味,大约终究还是弃之可惜。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多招人稀罕的宝贝。可居彬大约是气急了,竟然看不清。
习惯竟是这样可怕的东西。
居彬大约很恨他,他有时半夜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居彬坐在床头,默不作声地看着他。床头微黄的灯光下烟头一明一暗,如同闪烁的哭泣的眼睛。
他让人人追捧不及的国内首屈一指的设计师戴了绿帽子,还半夜气得睡不着觉,的确是罪大恶极得很。秘书他们大约也早在心里骂了他千百遍。
如果不是他的搅局,居彬和安晨的绯闻炒得如火如荼,抄袭案也已经撇清得七七八八,再过一阵子,流言大概就会烟消云散,彻底被人忘记。
而如今,居彬不仅因为疑似出轨的传闻而丑闻缠身,抄袭案更是再次被翻了出来,人人都指责他为了洗清自己,利用了安晨对他的爱慕之情,其实根本是个脚踩几条船两面三刀的混蛋。
都怪他。
他觉得居彬真的已经很大度了,虽然脾气变得异常的坏,但是依旧供他衣食无忧,唯一后悔的似乎就是让他认识了陈锦征。
居彬说:“你以为陈锦征对你是真心?他有多少男女朋友,你知不知道?”
“别做梦了,陈锦征根本不可能喜欢你这种又懒又丑的废物,你最好早点死了这份心。”
“你以为你是谁?”
程小天恍惚记得陈锦征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是什么时候说、为什么说的,他竟然记忆不清了。漫长的昼夜不明让他出现了记忆错乱,从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却什么也抓不住。
他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会疯掉。
他从抽屉里翻出之前记了满满的笔记的会计教材,强迫自己记忆那些生硬拗口的专有名词和五花八门的数学公式,这样会让他暂时忘记一切。
居彬看见他翻书,不再是鼓励和褒奖,而是冷笑一声:“你以为我还会放你出去?做梦!”
程小天麻木地说:“我好几天没去李叔的厂子里了,他肯定很生气。”
居彬充耳不闻,讥讽道:“你这种人一辈子也不可能有出息,别做梦了。”
程小天茫然地说:“你之前说,只要肯努力,每个人都能找到适合自己的工作、成为公司里的一颗螺丝钉,并且养活自己的。”
居彬冲口而出:“安慰你这种白痴的谎话,你也信?”
程小天僵住了,愣愣地看着他。
居彬也愣住了,咬着牙偏过头去,片刻后重重地跺着脚走了。
程小天有时半夜醒来发现自己脑袋下的枕巾湿了大半,他有些惊讶,爬起来之后才猛然发现自己脸颊上全是泪水。
他的腹部开始有绞痛的现象,但是一句都没有告诉居彬。
直到终于坚持不住地跑进洗手间,在洗手池里呕了鲜红的血。
居彬惊恐地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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