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大富蹦起来,一个暴栗敲在郝伍少额上,怒道:“长子为父!你这个不肖子!有你做我弟弟便是我此生最大的憾事!”
郝伍少嬉笑着躲到韩轻嗣身后,对着郝大富挤出一脸委屈相:“大哥……”
郝大富又气又无奈,吹胡瞪眼地跌坐回椅子上,颓然一挥手:“罢!罢!给你便给你罢!等下我便歇业,找人来按着你的喜好重新整修一番,你预备交接事宜吧。”
郝伍少眉开眼笑地从韩轻嗣身后蹦出来,挥着扇子道:“不必这么麻烦,只消把匾额摘下来,待我重新起个名字挂上去便好,也省了做生意的时间。”
郝大富无奈地笑了笑,低头继续对账:“随你罢。”
郝伍少取了地契,随手塞到韩轻嗣怀中:“替我收好!”笑逐颜开地走出去了。
韩轻嗣在房中又逗留了片刻,颇有些歉疚地开口:“大哥……”他自十岁那年被郝叁侠捡回郝家,虽说名义上是郝家家侍,自小却与众人处如亲眷一般。因年纪与郝伍少相长,称呼便随他一致。郝家上下亦是对他照顾有加,止郝伍少一人喜欢将他支使差遣。韩轻嗣对郝家感恩怀德,倒也心甘情愿被伍少呼来喝去,权作报恩之计。
郝大富搁下笔,抬头笑道:“怎么,是你替他出的主意?”
韩轻嗣局促地点了点头:“我本想借此让他有正经事可做,安生一些。只是……”
郝大富摆手:“不打紧。他便是这副脾性,由他去罢。就算将酒楼放到他的名下,他到底是要丢给王伯管的。只换个名字,倒也无妨,能让他开心便随他罢。”
韩轻嗣抿着唇,恭敬地点了点头。
郝大富笑着摇了摇头:“倒是你,何苦总是如此拘束客气。小五不懂事,你也不必如此惯着他。算年纪,你也是他兄长,平日我们几个忙一些,你便端出架子来管管他,免得教他骑到你头上来。”
韩轻嗣依旧笑得拘谨恭敬,点头道:“好。”
郝大富无奈地叹了口气,晓得今日一番说辞势必起不了什么效用,遂道:“去罢,别让小五等急了。”
两人出了府,直奔乔洛玉居处。
郝伍少下了马车,望着两日不见的乔家门第,先是颇为得意的笑了一阵,这才不急不缓地摇着扇子走进去。韩轻嗣不喜陪他闹腾,止在府外候着。
乔洛玉乃是一届书生,生得是白面无髯,眉黛天成,端的要比姑娘更为清秀。平日待人亦是彬彬有礼温文儒雅,偏偏被郝伍少三天两头的纠缠不休,磨尽了全数涵养,每每见了便恨不得抄起一柄笤帚将他扫出门去,更莫提什么礼数了。
读书人无非为了出仕,乔家虽不致捉襟见肘寒窗苦读,到底也是普通人家,若是乔洛玉能金榜题名,决计是件光宗耀祖的好事。
如今刚考完了乡试,乔洛玉中了个亚元,眼下正如火如荼地温书预备进京赶考,实在抽不出心思来应付郝伍少。好话说尽了就换上冷言冷语,撕破了面皮之后,反倒是将性子中隐藏的清冷毒舌发挥了个淋漓尽致。有时儒家典籍看得烦了,郝伍少寻上门来,狠狠讽他两句,倒也不失为一桩调剂身心的消遣。
郝伍少进了院子,全不顾小厮的拦阻,熟门熟路地径自走到书房,兴高采烈地推门跳进去:“洛玉!我来看你了!”
乔洛玉放下书,恰巧背书正心烦,便不急着赶他出去,悠悠道:“阁下叫我什么?怎么,乔某似乎同阁下说过,若没有正经事,阁下再跨进这院子一步,我便放小白出来打牙祭么?”
小白这名字听来温顺小巧,却是只七尺长的大獒犬。郝伍少自幼怕狗,便是可抱在怀中的温驯幼犬亦不敢伸手去摸,遑论壮过自己的巨犬。他如何也想不通透,乔洛玉一介温文书生如何会养这样一只恶宠。
他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讪笑道:“在下来寻乔公子自然是有正经事体相求。”
乔洛玉有些稀奇,挑眉道:“噢?”
郝伍少恬着脸坐下,随手替自己斟了杯茶,悠悠道:“家兄给了伍少一间酒楼,让伍少自做营生,乃是在凤凰街的旺铺。乔公子知道,我没读过几本书,起名乃是风雅之事,名字若是起的不好只怕这生意也难做。故伍少思来想去,只好来叨唠乔公子了。”一席话说得倒是体面。
乔洛玉嗤笑道:“说起这风雅之事,在下同阁下的二哥比起来实在是孔庙中舞文弄墨。五公子何苦舍近求远?”
郝伍少早有准备,眨眼道:“二哥人在京城之中,这书信往来一去便是一月多,实在是耽搁生意。何况二哥为国操劳,我这等小事怎好意思去麻烦他,只好来叨唠乔公子了。”
乔洛玉额角青筋暴起,咬牙道:“噢?阁下是吃准了乔某太闲?”
郝伍少嬉笑道:“哪里哪里,只是在下一片赤诚,乔公子怎好意思拒绝呢!”
乔洛玉冷哼,预备不再理他。拿起《中庸》读了两行,眼波一番流转,又将书重新扣下:“起名之事……倒也无妨。既然五公子诚心来求,在下便做个顺水人情罢。”
说罢摊开一张宣纸,狼毫汲足了墨,缓缓在纸上落下一字风骨:“自古南面称王……向南为尊,第一字便就这‘南’字罢。”
写罢又蘸了蘸墨,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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