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玉珀手里的动作便停下来,心里说不上是高兴多一些,还是不高兴多一些。
她最近往卫安房里去的次数越发的多了,先是请卫安教她合香,再便请卫安陪她一块儿打双陆,玩棋谱。
过了几月,卫安便问她:“阿珀,你是不是有话要同我说?”
她只觉得那一刻卫安澄澈的眼神让她的心思无所遁形,心里除了自卑,还爬上一些难以言喻的愤恨和难堪来。
她当然知道卫安教她很费心力,也时常觉得自己或许是耽误了卫安的时间而觉得过意不去,可是卫安那么出彩了.....
她却什么都没有。
被姨娘和梁嬷嬷劝了又劝,她收了那些不应该的想头,不过就是想去求着卫安,为了将来好,多学些东西罢了。
卫安竟就说,若是她想学,就让卫老太太去请个教养嬷嬷来。
还说,学双陆投壶这些小巧只是玩乐,不必太上心,让她以后跟着嬷嬷们多学学规矩和理事处事,这才是最要紧的。
到现在,她还觉得卫安的这番话刺耳难听。
投壶没用?那卫安是怎么靠着投壶这一手绝技惊艳四座,连李桂娘都被她压下去的?
她自己学的精了的东西,她就觉得没用。
卫玉珀下意识的攥紧了自己手里的络子,低眉顺目的说了一声是。
等吃完了饭,却再也忍不住,趴伏在姚姨娘怀里呜呜咽咽的哭起来。
她是觉得心里那道坎过不去------她也知道这是件大好事,卫阳清说了的,卫老太太说了,要请宫里放出来的那种老嬷嬷来教养规矩,那些老嬷嬷们都是人精中的人精,大户人家多有专程挑选这些嬷嬷们回家去教导女儿的。
寻常人家,就算是想请,那也请不到。
可是她还是觉得难受。
如果卫安原本就是嫡出,她心里或许还能好受些。可卫安原本就跟她是一样的出身!不,卫安的出身原本比她还要不如些,可就因为卫阳清那时候要给卫安一个出身.....就把卫安放在了郡主名下......
她哭的有些喘不过来气,搂着姚姨娘的胳膊终于忍不住抱怨:“姨娘!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姚姨娘蹙眉看她,不大赞成的叹了口气。
“道理跟你说了这样多,你怎么就钻进了死胡同出不来了?”
姚姨娘自己是认命的,要是不认命,她也不能在长宁郡主手底下活这么多年,长宁郡主待她,如同待一只温顺的猫狗没有差别。
只是她自己却知道她是人,当了妾侍,还能求什么?大周一朝,以妾为妻的,就没有一个有好结果的,她从答应当妾那天起,就知道人生实已经没了指望。
卫玉珀泪眼朦胧,隐约觉得自己差在了哪里-----差在了娘亲上头。
卫安的娘死了,所以把她过继给明鱼幼,不怕生出事端。
而她却不同,她是有姨娘的,她姨娘还在......
差就差在这里......她知道自己不该怎么想,这么想是大逆不道,实在是罔顾人伦,可是这样的念头就是止不住的冒出来。
她咬了咬唇,刻薄的话不受控制的冒出来:“姨娘!就是你教我不争不抢,教我要温柔和顺.....她们一个个的都有了依靠和高枝儿了,可我有什么?!我什么都没有!”
姚姨娘眼睛圆圆的,皱了皱眉头把眼睛瞪得更大了些,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兔子,半响后才反应过来。
她咬了咬唇,深深的叹了口气:“你想争什么?”
卫玉珀一脸倔强的望着她。
姚姨娘便笑了,伸手摸一摸她的头:“老太太若是个刻薄的,二老爷三老爷能待她如同亲生母亲似地好?你再受了拖累,也是老太太的亲孙女儿,既然是亲孙女儿,她就绝不会看着你不好,这回请教养嬷嬷来教导规矩,不也是为的你们好?”
她皱了皱眉头:“有志气是好的,可是人不能光有志气,还得有良心,有自知之明。你托生在我肚子里,的确是委屈了你,可你托生在卫家,前些年过的纵不如意,郡主如今一去,你也处处都算得上如意了。”
卫安待卫玉珀着实算是不错的,卫玉珀想学东西,又想着要一日千里,卫安时常连午休都免了,陪着她玩投壶。
说是玩,其实就是在教她技巧和力道。
还有衣裳首饰,只要卫玉珀露出想要的意思,她总会给送过来。
这样的姐姐,又不是一母同胞出来的,还有什么能指责的?
如果卫玉珀当真因为嫉妒蒙蔽了双眼,看不到别人的好,那才是要毁了她自己了。
姚姨娘苦口婆心的在女儿对面坐下来:“你可别想歪了,好好呆着,往后总有你的好。”
卫玉珀咬着牙冷笑。
姚姨娘总觉得要忍气吞声才是好的,人家从牙缝里挤出点儿东西漏下来,她也觉得算是恩赐了。
她望着花容月貌,到如今也仍旧不显半点儿年纪的姚姨娘,忽而打了个寒噤。
若是她以后,也要跟姚姨娘这样,只能缩着脖子过日子,时刻提醒自己该安分守己,该缩着尾巴过日子,那这一辈子活的有什么意思?
她已经不想再过做什么都要看别人眼色的日子了,同样都是侯府的小姐,同样都是侯府千金,她为什么就要处处仰人鼻息?
姚姨娘是一辈子当姨娘当的窝囊了。
可她不是姨娘,她是个正经主子。
她把拳头握的紧紧地,长长的指甲扣进掌心的肉里,片刻后才无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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