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手里逃生?”沈浪的神色有些奇怪,“他是这么跟你说的?”
“不信拉倒!”王怜花更没好气,干脆转过身去研究石壁,给了他个背脊。
现在“沉墨阁”上下都是王怜花的人,要酒有酒,要肉有肉,当然不会再缺他一件衣裳。然而,绞金鞭实实在在的打在身上,初时暗红深邃的鞭痕过了一会儿便肿起来,再轻柔的锦衣,穿着也碰的生疼,于是,干脆脱了,反正他手下的人也不敢多看一眼。
沈浪叹息一声,抖开衣服,搭在他肩上:“你自己想想,你手下的人,我到底杀了几个?”语气里竟有一丝说不出的无奈。亦或是,黯然。
王怜花愣住,回想起来,他虽然和沈浪明里暗里斗了那么久,他手下的人也不乏有撞在沈浪手里的时候,往往一招之内,不是被他点倒,就是被打晕,至于丧命……还真是一个都没有。
王怜花何等聪明,一息中立刻明白他话中的蹊跷。既然沈浪根本没想过要杀杨大力,又怎么叫从他手里逃生呢?
“是你救的他?”
虽然是问句,王怜花的语气却很肯定。那日他临走时的一把大火,当时还被关在地牢里的杨大力,哪有本事逃得出熊熊火海。
“他……总罪不及死。”王怜花不是一个会怜惜手下人性命的人,可沈浪,却不能坐视一个不该死的人死在他面前。
衣服被沈浪拢在身上,许是擦到了背上的鞭伤,王怜花肩膀一绷,轻轻颤了一下。
“那时急着追你,正好天法大师他们身上‘神仙一日醉’的药力没过,他感我救他一命,便同猫儿一起将一众人护送回仁义庄。”其实当时的杨大力,是要背弃王怜花,转投在他手下,甚至连王怜花的底细也向他和盘托出。
沈浪虽然没明着说,王怜花又岂会听不出。冷冷的哼了一声,反唇相讥:“鸟栖暗林,人择明主,谁不知道你沈大侠……”忽然心思闪过一丝灵光,语声一顿,皱眉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你放火之后。”
“不对!他当场投奔你,要去仁义庄,却在第二天一早回到洛阳王记……就算这小子想脚踩两条船,那仁义庄那些人呢?怎么会放他回来?”
沈浪不解的,也正是这一点,而且,如此反常之事,同去的熊猫儿却一句未提。偏偏现在熊猫儿又昏迷未醒。
两人心思连转,连流沙声都断了的石室里再次陷入一片彻底的死寂。
王怜花心里却还憋着另一件事。
之前两人借着“沉墨阁”的机关脱身后,他乔装成杨大力的样子绕到门口,沈浪则伏于暗处,方才把凌度和金不换打了个措手不及。这个主意绝妙非常,却是沈浪提出来的。那……连身为他心腹的杨大力都不知道,沈浪又是怎么知道他会对“沉墨阁”的机关了若指掌?
“急风双骑身上中的‘蜃楼咒’,不正是你家的东西么?”沈浪的语气喜怒不辨。
王怜花还在盘算如何问出口,闻言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
沈浪没有回答,反而道:“他们故意在我们面前使用此毒,分明就是想离间我们的关系……”
“那你可有中计?”他不回答,王怜花也不深究,这世上,本就没什么能瞒得过沈浪,他只想知道离间计下,沈浪可有动摇,哪怕只有一瞬间的怀疑?
“可既然如此,又何必在清晨时分再动用这么隐秘的机关来暗算你……”想到那个神思不属的清晨,沈浪微微一顿,心平白跳快了几分,缓了口气,“就算他们没耐心再等了,趁夜启动机关,不是更好么,所以只剩下一种解释……”
王怜花低下头,唇角忽然淡淡扬起一个微妙难言的弧度,看来杨大力确实罪不及死啊……
杨大力对‘沉墨阁’的机关运作,根本不熟悉。那天清早的机关,怕是瞎猫逮着死耗子,无意中碰到的。这本是最不可能的解释,但此刻,无疑也是唯一最合理的解释了。
沈浪的心里,若是有过怀疑,又怎么会最后得出这个结论,毕竟,王怜花的阴谋才是最合理的解释。
oo 整理
“若是寻不到墨家后人留下来的机关图样,单凭一个大漠商客口中的只言片语就派人探‘沉墨阁’,先不说这里还在快活王的眼皮子底下,单单算算探清这些机关要死多少人,就不是桩合算的买卖。”王怜花一副淡淡的商人口吻,语声却掩不住的上扬。
若非事先有“沉墨阁”的图样,谨慎如王怜花,又怎敢将此处当做自己在茫茫大漠上的依凭。也正是他的谨慎,谁也想不到,从未涉足大漠的王怜花竟能在这深藏在沙漠下的机关之城里来去自如。
“你行事自然一向精细。”沈浪的目光正好落到王怜花如远山轻鸿般的侧脸上,薄薄的下唇上,隐隐一圈微红的牙印,一下子将他努力做出的若无其事咬了个粉碎。脖子上那一道衣领遮不住的鞭痕好像落在他心上,将嘴角的笑意抽的烟消云散。
浪迹江湖的岁月里,他不知遇过多少险,受过多少伤,于他,纵是千般苦楚,也足有本事一笑置之。但这次,明知是这小魔王故意做给他看的一出好戏,竟似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沈浪突然低头。
唇上温凉而轻柔,还有一丝小心翼翼。那从不轻易展现的温柔,几要渗入血肉,如绞金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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