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天公不作美,当夜雷声阵阵,接连数日雪压风欺,文人只能蜗居家中,心中所感在纸笔上挥洒。大雪封路,井口结冰,相继有牲畜冻死,加之天雷示警,民心惶惶,对流言也相信了。
“……小安子入静安殿没多久,家人被蒋文鹤抓走了,借着探望狄家千金的机会,将消息送出宫外了。”
“找到合适时机,将人救出来。至于小安子,交给龚公公处置吧。”事出有因,却也罪无可赦,手下的弦,猛地发出刺耳之音。
对上方季投来的目光,江意两颊笑涡霞光荡漾,曲调一转,玳瑁甲套拨弦愈快,剑光泠泠,冷意萧萧,一场逃亡陷入围困之境。
“方家军之事可有进展?”
“近期蒋文鹤暗中会见不少官员,武将亦不在少数,这才发觉军中有内鬼,露了端倪,顺藤摸瓜握住不少铁证,可为护国公将士翻案。另外,福华郡主中蛊一案的下蛊人,不出您所料,七日前才入了光辰,与暗卫跟踪的行为鬼祟之人回合,先入光辰的是与临启官员勾结,在螺州疫病中下蛊之人,并非下蛊人。”
“嗯,善者不来,我不希望你们出事,都保护好自己。”方季激起战意,刀势大开大合,酣畅迎战,打的尽兴。江意知道,数日的大雪,还是拘着她了,倒也配合,回旋一挑,音色渐亮,声势愈大。
“是,”詹锦叹息,圣女的心,越发的软了。再也不见,谈笑间杀伐果断,朱唇墨笔定数人生死去留。是因为这个人吗?詹锦看着刀人合一,浑然江湖气息的方季,不由心生感慨。
“….现下形势对您很不利,朝堂上吵得也是不可开交,陛下问您,可想出应对之法?”詹锦看着情意脉脉的二人,当真皇帝不急太监急。
江意筝弦勾挑,一骑白马冲入重围,围困之人奋力一搏,携佳人打马离去。清眸流盼殿中舞刀之人,对詹锦的忧虑不可置否,淡淡应道:“对陛下而言,这可是看清朝中人心的大好时候,嘱咐我们的人,不可妄动,陪着陛下演好这场戏。”
“您,是打算丢下我们吗?”詹锦身为最得信任的亲侍,比其他跟随圣女的人,更能感受到她功成身退之意。
“詹锦,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不能一辈子都跟着别人,你也有你的生活。”江意没有多做解释,曲调趋缓,一骑两人立于峰巅,共赏大好河山,清风,夕阳,还有你。
“陛下说了,只要您同意,他会在正和殿当着百官,为您正名,这些流言也会烟消云散。您就不能,忍一时吗?”
尾指微微上挑,一曲终了。
余音袅袅,江意取下玳瑁甲套,目光看向詹锦的身后:“此事一出,不管真假,天下人的眼光都会聚在我和她的身上。若要我二人私相授受,断无可能。让我展颜的人,已是候了半生,不愿辜负。”
“詹锦,这可就不厚道了啊。好歹也算是你半个师父,竟然偷偷挑拨离间。”方季用刀背敲敲她的脑袋,见她回过身,将刀扔到她怀里:“我和你师娘一个萝卜一个坑,天生一对儿。去,把这把刀磨磨,都钝了。”
看着方季越过自己,径直走到江意身边,一人弯下腰,一人抬着手,只一个擦汗的小互动,却如画卷般让人不忍惊扰,詹锦终是抱着大刀,默默退了出去。
“哎哟,疼疼疼,小意快放手,耳朵要掉了。”
“谁是师娘,嗯?你再说一遍?”
“我,我,我是师娘,小意我错了,以后不说胡话了,你快放开。”
方季护着自己的耳朵后退一步,可怜巴巴的揉着耳垂,现在做个好相公真难,得受的了气,哄得住媳妇儿,还要时不时在撩与被撩间备受折磨,嘤嘤嘤,媳妇儿太厉害了。
江意笑盈盈的看着她,罢了,当真如祖母所言,运也,命也。
大雪纷飞的第七日,朝议开的是越发热闹。
“….这是上天示警啊,还请陛下及早决断!”奉常令高邑道。
“还请陛下及早决断!”一群臣子复议。
门口的小太监战战兢兢,圣女已在此处待了多时,殿内都是讨伐之声,如何让他不左右为难。江意看了他一眼,将手炉递给一旁的宫婢:“通禀吧。”
“圣女到——”小太监吊着嗓子唱诺,见那身影渐渐远去,才察觉,额头冷汗津津。
身披白狐裘,头戴冰玉冠,一人款款而来。即使民间传的沸沸扬扬,犹如亲眼所见,众臣仍不敢直视,皆是垂首。
江意向百里浮光行了半礼,并未如往常一般,进入金纱帘后,转身站在龙椅下首台阶,朗声道:“京兆尹、户部官员何在?!”
丁游、唐礼还有几个下属官员出列,躬身道:“下官在。”
“一场雪,接连下了半月有余,为何不见你等呈上各地灾情?”
唐礼惶恐道:“回禀圣女,此乃天灾,上天示警,我等不敢逆天。”
江意冷笑:“陛下乃天子,天子之民受难,你等隐而不报,又何尝不是枉顾天听。”
丁游没有听戚方破私下的劝告,顶着三角眼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回道:“臣等冤枉,还请陛下明察。实是民间流言甚嚣尘土,圣女又久坐奉兴殿,闭门不出,下官这就清查全国灾情,”
“不必了,”江意自袖中掏出几分折子,摔到殿中,语气愤慨:“众位大臣有闲情关心流言,不如多做些实事,大雪至今,我摇辛国流离失所、受冻挨饥者已达数千,相续冻死牲畜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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