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把脸埋在塔索冰凉的心口,风里传来教堂的钟声,那对光明教会的信徒来说是召唤,是战歌,更是教皇的命令。戴文抓着圣剑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塔索胸口的伤痕焦黑,所有的血迹都被烝烤殆尽,他望着龙的眼神逐渐陌生。戴文认识的龙是生机勃勃的,是永远不会在他面前安静的,所以祭祀转身离开,投入了新一轮的战争。
失去塔索的恶魔们并没有撤退,但是它们前仆后继地涌向杀死龙的戴文。
那天的太阳是血色的,祭祀从不畏惧黑暗,也不畏惧死亡,所以即使伤痕累累也未曾倒下,他身上沾满恶魔与他自己的血液,干涸了一些就会有更多溅在雪白的衣袍上,后来浴血的祭祀和恶魔已经没有半分区别,他鲜红的眼眸里翻涌着刻骨的恨意。
最后戴文站在成堆的恶魔尸体上看见了半空中的教皇——他的脸上还笼罩着和煦的笑意,祭祀看着却全身都泛起一阵恶寒。
戴文想起教皇教唆自己杀死龙失败后的歇斯底里,以及……祭祀把沾满血迹的圣剑甩到了地上,恶魔越来越少,已经有很多教会的信徒在欢唱胜利的战歌。
“我的孩子,你做得很好。”教皇的声音传到了祭祀的耳朵里,他吐出一口血嘴角勾了起来。
战争彻底结束的时候,戴文把圣剑重新拾了起来,教皇已经离开了战场,祭祀脚下的焦土与地狱并无区别,他站在无数恶魔的尸体边,用衣袖把圣剑缓缓擦干净,继而转身离开了。
教皇站在圣坛下等待祭祀,等他归还教会独一无二的圣剑。
“我的孩子,你会是我的继承人。”教皇欣喜地望着祭祀。
戴文沉默着举起圣剑,注视着剑身上教皇的倒影,忽然问道:“我们为什么要净化恶魔?”
教皇的手落在了祭祀头顶:“因为我们是圣洁的,净化恶魔是我们的责任。”
戴文一言不发地站着,微垂的视线里闪过嗜血的光,他仰起头,脸上的神情一瞬间扭曲:“谁告诉你我们是圣洁的?”说完,戴文把圣剑插进了教皇的心口。
呜咽的风里传来悠远的钟声,但是这一次钟声成了教皇的挽歌。
“为什么要逼我杀死塔索……”戴文眼里滑落了一滴泪,“他比我认识的任何一个人类都要好。”
教皇不可置信地盯着胸口涌出的鲜血,张了张嘴吐出一口浓稠的血,双手握住剑身想要把圣剑拔出来,但是只有越来越多的血液喷涌而出。
“你知道吗?”戴文在泪还没有跌落下脸颊之前疯狂地笑起来,“塔索死的时候连血都没有。”他狠狠把剑往前一推,“就因为所谓的光明,他在死去前还要忍受灼烧的煎熬。”
教皇跪倒在祭祀面前,高贵的头颅垂了下来。
“我真想让你也感受一下。”戴文缓缓抽出了剑,狠狠抖着手腕把教皇的血抖落在了地上,“感受一下塔索死去的时候有多痛苦……”
浓重的血腥味在戴文周身弥漫,他的眼睛闪着妖冶的红光,杀死教皇的罪孽已经让他失去了光明教会信徒的纯净气息,戴文与恶魔已经没有任何区别,他一脚踢在教皇的肩上,注视着他眼里的生机消散,就像看着塔索死去那样。
戴文忽然泪如雨下,跪倒在地上捂住了脸。
“塔索……”他小声地呼唤着龙的名字,“塔索你还在对不对?”
寂静的教堂里只有呼啸的夜风在回应戴文的呼唤,祭祀仰起头,天边最后一丝血色的朝霞宛如一条腾飞的巨龙,他忍不住张开双臂:“塔索,你带我走吧。”
然后残阳彻底被黑暗吞噬,祭祀在茫茫夜色里烧掉了教皇的尸体,跳跃的火苗里满是他曾经的信仰与坚持,但是这些都随着龙的离开消失了。戴文拿着圣剑回到了卧房,把龙的身体用魔法保存了起来,塔索看上去就像睡着了一样,他的手指迷恋地抚摸龙的眉眼,然后眼泪全部砸在了塔索的脸上。
比起荣誉,比起信仰,比起教皇的身份,戴文更想留在龙的身边。
第二天清晨,戴文用魔法隐藏了自己原来的脸,变成教皇的模样在圣坛下为自己加冕,他曾经的同伴匍匐在他的脚下,虔诚得一如曾经的祭祀。
只是没人知道现在的教皇已经是坠入黑暗的戴文了,人们只知道光明教会忽然暂缓了与恶魔的战争,教皇开始深居简出,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只有戴文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他在寻找复活一条龙的办法,他想让塔索回来,他还有很多话没有来得及告诉塔索。
龙也有话没有对他说,戴文还没有听塔索说过一声“喜欢”,所以龙不能死,要死也要死在表白之后。
后来戴文从恶魔的口中听说了一个血腥的魔法:一条龙的心脏可以复活另一条龙,死去的龙会从纯洁的圣子体内重生,于是成为教皇的祭祀开始疯狂寻找这片大陆上的别的龙,企图让塔索复活。
可是戴文从未成功过。
塔索离开他的时间越来越久,戴文都快忘记龙说话的声音,忘记他拥抱自己时的力度,忘记曾经有一条龙穿过弥漫的硝烟来到他的窗下。教皇只记得塔索不该死,龙应该还像几千年那样在他身边徘徊,应该变得很小趴在床上晒太阳,然后钻进他的衣领胡闹。
这片大陆上有无数的龙,他们或隐居在海底,或和塔索一样好战,但是戴文再也找不到一条愿意为他去死的龙了。
那天是塔索握着他的手把圣剑插进自己心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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