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当然会记得啊,哥哥不是也会打电话来吗?]
[你哥忙着工作,好像忘了这件事,不过他前阵子有传简讯来,说过年会回来。]
对母亲来说,过年是一家人齐聚的重要节庆。比起过年,母亲或许没那么在意生日这件事吧。不过有人为自己庆祝,当然还是会比没人记得要更开心。
[欸,凛生,那个杯子不是很贵吗?你用打工钱买的吗?这样你手边还有钱吗?]
[那是礼物耶,你不用担心啦。]
[啊,好吧,也对。那个杯子真的很漂亮,你应该找了很久吧?你什么时候买的呀?我都没发现呢。是上个周末买的吗?那时候春山阿姨约我出去吃饭,所以我不晓得你有出门。之前打破杯子的事,春山阿姨说要向我道歉,所以请我吃饭,不过要是她知道你送我一个这么漂亮的杯子,一定会……]
平时母亲是个相当文静的人,不太擅长与人闲聊。她好像忽然溃堤似地语不成句猛说着想说的话,让凛生有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知道啦,你不要哭啦。]
凛生看到母亲眼角闪动着光芒,一筹莫展地嘟哝了一句,结果母亲便用双手掩住脸庞。
[对不起,妈妈只是太开心了。]
[喔……那就好。]
凛生实在不晓得这种时候该如何应对,最后只能摆出平日那副冷淡的模样。他就这样准备踏上通往自己房间的阶梯,而后忽地转过头说道:
[买那个不麻烦啦,有人陪我一起去买。]
[是吗?那你可以帮我跟对方说声谢谢吗?]
[嗯,我会帮你转达的。]
母亲不晓得仓林这一号人物,而自己今后大概也不会向母亲介绍吧,所以其实根本也没必要说出来,但凛生还是希望让母亲知道这件事。
凛生丢下一句『晚安』后,关上房门,淡淡的笑容取代了过往的叹息。
真希望自己能够更温柔、更贴心一点。
自己暗中对母亲的这份亲情,在这个夜晚,至少有部分成真了。
凛生脱下外套丢在床上,然后直接坐到书桌前。今天一整天忙着上课、打工,明明应该筋疲力尽了才对,但凛生还是从抽屉里拿出铅笔与美工刀。
那天熬夜完直接跑去仓林家后,自己做到一半就睡着,出了大洋相的事虽然并非主因,不过自从那天起,凛生近日几乎都没有削铅笔。
总觉得日子就像打发后的蛋白霜一样轻飘飘地流逝而去,凛生完全沉沦其中。
凛生心想:此刻的自己应该算得上是幸福吧?
从国中开始,凛生就和不少女孩交往过,不过一直到现在,他才真正明白什么是恋爱,同时也总算明白了被心爱的人所爱的喜悦。只是,凛生实在不记得仓林有明确地说过『我喜欢你』这句话。
——亏他那时候还一副稀松平常地谎称说『我不喜欢你』。
【图片7】
至少这比被仓林讨厌好太多了。
凛生拿起黄色的六角形铅笔,尽管许久没削,不过他马上就找回了熟悉的手感。他用习惯的手势沙沙唰唰地削下柔软的笔轴木头,像是为水果削皮一样只留下中间的笔芯,而后开始进行令人晕头转向的作业。雕刻起只有牙签般粗细的笔芯,脑袋里面一下『空』一下『满』,不停地交替。
虽然凛生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想,不过思绪不知不觉间便支配了他的脑袋。
各种影像填满了他的脑海——红色、黄色、绿色的叶子;百货公司架上罗列着一个有一个的茶杯,宛如一群表情端庄的少女。回想的明明就是杯子上的花朵与果实的图案,但飘荡的思绪最后却跑到了仓林身上。
【图片8】
没错,一定会非常——
耳边轻轻传来啪喀一声。
断了的笔芯掉到书桌上飞弹了一下,切割垫上散落着些许黑色粉末,笔芯化为悲惨的模样,让凛生瞪大双眼。
想到一半,画面不再只是记忆的反刍。自己和仓林明明就只有接吻调情过而已啊。
包括装饰『冬天小兔』时犯下的失误在内,今天自己真的很不对劲。连简单的雏形都还没雕刻好,就不小心削断了笔芯,这种状况实属罕见。
凛生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只是凝视着自己的手。
[我……刚刚是在想些什么?]
攀在高个子男孩头上的长耳朵正轻快地摇晃着。
十一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六,仓林与凛生一起来到游乐园。
这个小巧的游乐园位于山脚下的丘陵地带,里头飘散着一股令人怀念的气息。两人才穿过游乐园的大门,贩卖园内商品的大姊姊马上就来推销附有兔子耳朵的发箍。仓林不禁心想:就只有小学生,才会开开心心地戴上在地游乐园中出现的在地吉祥物角色的耳朵吧?但没想到凛生却相当干脆地买了下来,不顾连忙表示『戴那个很丢脸耶』开口拒绝的仓林,一个人摇着耳朵开始在园区内晃荡着。
但说来说去,凛生看起来好像没有太雀跃的样子,他似乎相当心不在焉,甚至没注意到走在后头的仓林落后了一大截。
一言以蔽之,凛生根本就魂不守舍。他不只是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在公车上还接连打了好几个呵欠。现在应该不是大考期间才对啊?在店里头,仓林也数度目击凛生吞下了好几个不至于被顾客发现的呵欠,自己开口质疑道『你睡眠不足吗?』,可是凛生也没说出详细的原因。
[凛生。]
仓林开口叫道。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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