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这一艘小船,虽不时被海浪推来荡去,或是打着旋儿踟躇不前,每次前进时却都坚定不移地朝着同一个方向。
半空中,一队队修士疾速来去,神念深深潜入海底,时不时响起“不在此处!”“走!”的对话。
此时已是日暮时分,海面上暗云低垂,余光暗沉,但这些搜罗的修士却丝毫不见减少。
那女子凝眸望了一会儿,嗤道:“燕顾怀真敢对流舒界兴兵?我倒要对他刮目相看了。”
一人叹了口气:“他以百岁之龄立于圆满巅峰,本就由不得人看轻。”
“呵,除了修炼,他还有什么可取之处么?要么便囿于旧怨,心心念念着报出泉宫的仇,要么便沉溺私情,只知寻他的旧情人,一点雄心壮志也无。”那女子冷笑着落到黑衣男子身边,“依我说,若非当年出泉宫一事,他未必会有今日的成就……”说到此处,不由恨极,“若非邪魔乱教……”
“往事不必再提。”黑衣男子冷冷开口打断了她,黑如深潭的眼眸中隐隐燃起一丝光。
“是啊,”另一人低声笃定道,“待此次三仙山之魔为我派所擒,乾元门自可重振声名。”
就在此时,船身忽地一沉,似被卷入一个漩涡之中,猛地原地飞旋,一时间天旋地转,女子一声惊呼,几乎被甩下船去。
黑衣男子神色骤然一凛,厉喝一声:“什么人!”合体期威压霎时释放而出,将船身定在原地,再不可撼动半分。
一声轻笑,船头上忽不知自何处跃上一道人影,倚着桅杆,似笑非笑地低眸睨来: “重振乾元门?这倒的确可谓是‘雄心壮志’了。”最后一抹余晖映在他脸上,衬得眉目生辉,不可逼视。
黑衣男子一凝眉,眨眼间已认出了这个不知死活的人:“谢琀。”
“谢琀?!”那女子一惊,继而露出一抹喜色,手中水汽氤氲翻涌,其余人等亦纷纷起身,眸中霎时燃起一片战意,“你敢来此送死!”
谢琀忽地纵身而下,堪堪避过她手中扬起的水鞭,恰落在黑衣男子身前,轻笑道:“廖君晗,抓住我,便可重振乾元门么?”
廖君晗凝眸紧盯着眼前的人,抬手制止了弟子们的攻击。
“我知道,你们乾元门水门的八方定水诀,无疑是世上最适合用于寻觅水下之魔的法诀。”谢琀眸中微光暗涌地与他对视,“可惜若无一样魔身上所有之物,找起来必然会慢很多。”
绿堇儿冷笑道:“呵,只要抓住了你,离魔还会远么?”
“难不成乾元门弟子打算抓住我,交给燕峰主处置么?”谢琀嘲讽地冲她一勾唇,又转眸望向廖君晗,“据我所知,乾元门在百年前毁掉出泉宫时,门主当场身死,五门内乱,三门有魔,后为燕顾怀所灭,徒余两门,早已式微,这次三仙山遇魔,可是千载难逢的时机。一来,乾元门恰可凭此与魔划清界限,二来,此事愈演愈烈,甚至掀起七界峰之战,若是此刻化解,便可使战事消弭无形,三来,燕顾怀都没能解开的悬案……”
廖君晗打断道:“你想做什么?”
谢琀一挑眉:“我知道一样东西,那些失踪的人一定带在身上。我告诉你,你替我查明真相,洗刷冤屈。”
绿堇儿道:“可笑,你有什么冤屈?再说,海上那么多人,为何偏来找我们?”
“我有什么冤屈,正是要你们查清之事。”谢琀回身望着海面上来往不绝的船只,“仅凭我一人之力,确然无法避过这重重巡逻。至于为何是你们?”他顿了顿,回眸看着廖君晗,“这海上如今有三种人——第一种,想杀人灭口,与三仙山脱不了干系的人,第二种,想抓住我,去向燕峰主邀功的人。而你们,恰好是第三种人。”
绿堇儿冷冷道:“为何要与你合作,抓住你逼问岂非一样?”
谢琀垂眸一笑,薄唇淡淡吐出几个字:“手下败将,不自量力。”
“你!”绿堇儿一怒之下就要动手,却被他冷冷睨了一眼,霎时间浑身泛起一股寒气,仿佛被某种不可侵犯的神物盯住一般,僵在原地,一时竟动弹不得。
“龙神之威……”廖君晗盯着他,眸光闪动,半晌,忽低语道,“凌容与,你与燕顾怀又在玩什么把戏?”
此言一出,众人都颇为惊愕地望着他——当初谢琀重伤燕顾怀,化龙而去之时,许多修士亦都疑心他便是燕顾怀找了近百年的凌容与,但随后燕顾怀立刻为谢琀定罪,又毫不留情地命人四下追捕,很快便打破了这一谣言,毕竟就连山野之中修为低微的散修都知道,若他真是凌容与,燕顾怀绝不会是这样的态度。
“……”谢琀抿了抿唇,恍若未闻地道,“乾元门是兴是亡,只在你一念之间。”
廖君晗与他对视许久,终于还是微一颔首,双方对立役心誓,击掌为盟。
当夜,谢琀交出了解印花,解释道:“此花之上有我下的符咒,沾之则不可解。”廖君晗便命水门之人再次布阵,驱动八方定水诀,牵引着小船向月下深海之处而去。
月华流转,同样落在群山之巅孤冷的宫殿之中,静坐在塌上的人蓦地睁开眼,开口冷声道:“谁?”
“……小师兄,是我。”躲在窗外探头探脑的两人讪讪地翻窗而入,站在他塌前。顾怀哭笑不得地看着两人,无奈道:“你们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和当年一样胡闹?”
“因为你在啊,”牧庭萱忽地一笑,眼眶却微微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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