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半一过,衣着光鲜的客人陆续进场,乐队开始以那种光怪陆离的配合方式正式演奏。
八点刚敲,压轴大老板踩着钟声进大厅,全体起立,大老板压压手掌,讲了两句废话,宣布——宴会开始,黑压压的人群大声欢呼,等的就是这一句,一阵热烈的掌声,各色人等开始分群分党,有聊天的,有跳舞的,有用餐的,还有勾着酒杯装酷摆造型的。
秦礼言从没参加过这样的聚会,瞧着很有点儿上流社会的架势,他好奇极了,一只眼睛瞄琴谱,另一只眼睛四处乱扫。就秦礼言的演奏技术,全神贯注还要错漏百出呢,更何况是这样三心二意?于是,人们有幸见识到了一场别开生面的舞会,前一分钟,大家翩翩而起,后一分钟,一声明显不协调的噪音划破长空直击舞者心房,所有人神情一呆站立不动,可仔细聆听,好象……好象很正常嘛,刚才难道听错了?
这样出现一次两次倒还情有可原,可一首曲子错个五六回,傻子都发现那衣着另类(?)的钢琴师就是罪魁祸首。
当事人完全不理会,想理会也没那能耐,错就让它错到底,秦礼言懒得讲究,自己该干吗干吗。当他看见一个男的把夹菜的镊子掉到地上,捡起来偷瞟周围,发现没人注意,又把镊子放回盘子里时,秦礼言哈哈大笑。
麦克风正对着钢琴,于是,在美妙的器乐之外,人们还享受到了饭店额外赠送的声乐表演,秦礼言那耸动的笑声飘飘荡荡钻进了扬声器,一番加工之后,放大了好几倍,再从音箱里轰轰烈烈传出来。所有人吓得面色大变,秦礼言见祸闯大了,陡然住嘴,面容严肃地继续弹琴,表现得尽职尽责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客人们面面相觑,服务员满脸黑线。
其实事情也不算大,晃个神就过去了,除非有心人士故意要挑起事端。
您还别说,还真有居心叵测的,不是别人,就是那大老板。此人端着杯红酒风度翩翩地踱到秦礼言旁边,秦礼言心里“扑通普通”直擂鼓:要坏事要坏事!
果然,他把杯子往钢琴上一放,盯着秦礼言受伤的脸看了半天,看得那淤青往外直窜火,终于,说话了,开口就讽刺——“这钢琴被你砸过之后,弹起来好听多了。”
秦礼言气得发抖,你还好意思提钢琴?都是你害我欠下十万块巨款!秦礼言抬起眼睛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猛然拉低麦克风,对准琴键就是一阵乱敲,刺耳的噪音顿时狠狠打进每个人的耳朵里,大厅立刻乱成一锅粥,“哎吆哎吆”“对不起对不起”……各种声音一时响起此起彼伏。还有个女声叫:“哎呀!我的鞋跟掉了!”
秦礼言指着大厅笑,“您果然真知灼见,您听听,被我砸过之后,声音多富有层次感,这钢琴的音质得到了在场每个人的认同。”
餐厅里鸦雀无声,个个都惊讶地看着那个面目狰狞(伤痕造成的视觉错愕)的斯文(眼镜造成的视觉错愕)牛仔小流氓对他们老总横眉竖眼大加耻笑。
矮个子经理慌忙飞奔而来,狠狠剜了秦礼言一眼,对着客人点头哈腰赔礼道歉,客人微微一笑,对经理说:“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你最好把方先生叫来,我想听他向我解释清楚。”
不用经理去请,方铮驰已经进来了,拉起秦礼言,笑眯眯地说:“你累了,休息一下,我们好好谈谈关于口头协议的问题。”
秦礼言浑身瘫软地站起来,刚才的神气活现顿时一去不复返。
客人一把拉住方铮驰,说:“他脾气大成这样……”
方铮驰笑着打断他,“你知道他脾气大还招惹他?讨到便宜了吗?”
那人无奈地苦笑。
方铮驰拉着不情不愿的秦礼言进了隔壁一个小房间。
门刚关上,方铮驰转过身来,猛然吃了一大惊,捧着他的脸问:“你的脸……”
秦礼言靠在门上讪笑着鬼扯:“这两天吃馒头,酵母起了作用,把脸涨得这么大。”
方铮驰镇定下来,也笑,“是吗?”一眼看见脖子上还有两道淤痕,扒开秦礼言的领子,问:“这是不是吃油条吃出来的?长长的。”
秦礼言自己摸了一把,挺疼,说:“你不知道,我们学校有个副教授做着一手好菜,那面条长得……”然后一脸垂涎的表情,心说:楚耗子精还指不定认不认识面条呢。
方铮驰笑着拉秦礼言坐到沙发上,说:“很有道理!我们不如讨论一下吃什么最健康这个学术问题。”
好主意!我没意见!嘴上却无精打采地说:“还是算了吧!直接切入正题吧。”
“哦?容我想想……什么正题?”
你装什么大头蒜!秦礼言怒瞪。方铮驰笑眯眯的,根本不在意。
秦礼言人在屋檐下只好低下头,“今晚的宴会……我……”
“我在监控镜头里都看见了,闵榛觉得宴会无聊透顶,故意惹是生非找乐子,这是他的一贯作风。”
秦礼言立刻精神抖擞,“就是说我没责任?”
“是没什么责任,”方铮驰眯着眼睛审视淤青和红印,“不过……”
秦礼言就怕他这样,一听到“不过”两个字能紧张得把神经绷断。
方铮驰抚了抚他的脖子,秦礼言任由他为所欲为,大气都不敢出。方铮驰问:“疼吗?药膏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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