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爸在旁边哎哎直叫:“我也姓秦,你别一秆子打翻一船姓秦的。”
秦礼言从桌子上抬起头来,“妈,你好象也姓秦吧?”
他妈瞪了他一眼,憋不住,笑了起来。一家子全笑了起来。
晚饭还没吃完,秦礼言的电话响了,是方铮驰。
秦礼言接通,方铮驰说:“你的手机怎么欠费了?我刚刚才找到营业厅帮你充了话费。”
秦礼言猛然想起早上跟父母聊了很长时间。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方铮驰的声音很柔和。
秦礼言的困难已经化解了,人也开朗起来,笑呵呵地说:“没什么事,已经解决了。”
过了很久方铮驰都没说话。秦礼言试探:“方总?”
方铮驰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停了一会儿,问:“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家,正在吃饭。”
方铮驰又不说话了,秦礼言直皱眉,今天的方铮驰不正常啊!太不正常了!
“你去吃饭吧。”
秦礼言疑疑惑惑地挂了电话。
他妈问:“谁来的电话?”
“这人叫方铮驰,我在他的饭店里打工弹钢琴。”
“你还会弹钢琴?”他父母一齐惊呼。
他妈又一筷子敲过来,“我的音乐细胞你一点都没继承,光知道你爸那点儿老古董,还好意思跟我说弹钢琴!”
秦礼言揉了揉腰,“妈,你的昆曲表演也是老古董。”
他妈又狠狠瞪一眼,又憋不住笑起来,一家子也跟着笑了起来。
可怜方铮驰一个人冷冷清清,抓着手机,冒着阴天的寒风,站在华灯初上的大街上皱眉沉思。
18
秦礼言在家睡了一夜,第二天到电脑公司交了钱,店长问:“你以后还来吗?”你要还敢来,我就让你扫厕所!
秦礼言满脸堆笑地说:“我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心里真是过意不去,哪还有脸来见你?”再来我就是孙子!
店长欢畅地大笑,“那你走好,我就不送了。”快滚吧,越远越好!
“你留步!你留步!”你要跟出来,我就踹你!
回学校把昨天向同学借的钱全还了。
揣上一万块去图书馆。
刚上四楼,眼尖的图书管理员大老远就叫:“秦师兄……”
秦礼言赶紧打断他,“你怎么总分不清场合?这是图书馆!……馆长孙教授在吗?”
管理员尴尬地扯扯嘴,“馆长在,孙教授不在。”
“什么意思?”
“唉!”管理员立刻无精打采地叹口气,“别提了!孙教授多好的人啊!可惜生病了,只好提前退休,现在换了个半老徐娘,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她都能吹毛求疵找出毛病来,我们都叫她‘斗鸡眼’。”
秦礼言大惊,“孙教授病了?什么病?现在在哪里?”
“唉!我也不知道什么病,在校附属医院住了快一个星期了。”
秦礼言哀叹,“还完钱我去看看他,老爷子整天和颜悦色的,怎么就病了?”
秦礼言上五楼,站在新馆长的办公桌前把来意说了一遍,馆长花了二十几分钟把情况问得清清楚楚,连犄角旮旯当事人忘记了的事情都翻出来问了一遍,秦礼言只好睁着眼睛说瞎话,比如,他说:“我是吃午饭时掉在食堂地上的。”事实是——吃晚饭。
图书馆会计室跑了一圈,终于大功告成,秦礼言伸了个懒腰,长长舒了口气。
下楼时,那不懂事的管理员问:“你的债还清了?”
秦礼言往他椅子上一坐,翘起二郎腿伸手要茶,“嗯。”心说:零头还了,大头还没动呢。
管理员神秘一笑,指着前方书架,“师兄,左边书架上刚到了一整套民国繁体竖排版二十四史,还没人借过。”
秦礼言一脚踢过去,“你再说一遍!”
管理员呵呵干笑,一把将秦礼言拉起来,“你还是快走吧,我们这层楼最近不吉利,前两天一个英语系的师姐,把一本十八世纪的《牛津字典》给撕了,得赔二十多万呢。”
秦礼言大骇,冷汗都淌了出来,自己也把《季历伶考》给撕了呀,要是让他们逮到,债务岂不又得加重?
秦礼言胸腔“砰砰”直抖,却不动声色地“噢”了一声,站起来,步伐坚定地下楼,刚一离开管理员的视线,拔腿就跑,冲出老远,频频回头确定债主没追上来,喘了口气,脚步虚浮地出了学校。
买了两斤水果上校附属医院,一路打听,终于在住院部十四楼找到孙教授,屋里站了好几个人,全是学校的老师和学生,秦礼言都认识。
方铮驰的父亲——方教授也在,还有他儿子——那个肥得像猪,蠢得也像猪的方鑫。
秦礼言上前向孙教授问好,老爷子高兴极了,拉着秦礼言的手叫他坐在床边,抓起苹果就往他手里塞,“小言啊!难得你来看我,陪我说说话,陪我说说话。”
老爷子转头对方教授说:“老方,这是白祈生的学生,叫秦礼言,是个好孩子。小家伙不容易啊!老白没少坑他。”
秦礼言握着孙教授的手一阵激动,恨不得亲一口高呼:“理解万岁!”
方教授呵呵一笑:“认识认识,我见过他,他在小驰饭店里打工。”
“小驰也是个好孩子。不过,我都住这么长时间医院了,他也不来看看我,该打该打!”
居然还有人叫方铮驰“小驰”?秦礼言面皮抖了两下。
那边方教授说:“唉!那孩子也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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