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仪一本正经道:“知道了,我马上来。”
他得了邹仪的回话便立即出去,走前还轻手轻脚给带上了门。
邹仪看着那人背影,直至他出去了邹仪才低低“哎哟”了一声,把头埋到锦被里,在床上滚了两滚,摸着自己的脸心道:“我可真是没脸见人了。”
结果就是青毓见神医面有不虞,却完全摸不着头脑。
邹仪草草擦了身子,换上干净衣裳就冲出了门。他早上还给那两人把过脉来着,脉象都稳得很,因而他并没有太大担心,但尽管这么想着,脚程还是不自觉的加快了。
一加快腚就痛,邹仪恶狠狠瞪了一眼跟在自己半步后,小媳妇似的青毓。
到了程老房内,里三层外三层挤得满满当当,范玖老先生将闲杂人排在屋外,自己守在门口,见邹仪来了亲自迎他进去。
邹仪草草行了一礼,就转向程严。程严看着除了略微消瘦,气色并不坏,之前下人慌张来报是因他喝了碗粥便吐了个干净,邹仪把了脉,吩咐道:“先喝点热水再用白粥,脏器空得很,上来就喝鱼蓉粥哪儿受得了。”
程严嘴唇干裂,一口气喝了大半壶茶水,待缓过劲来挣扎着要下地去行跪礼,邹仪哪能让他行这么大的仗势,忙不迭拦住他,又是苦口婆心一阵劝,他这才爬回了床,紧紧攥着邹仪的手道:“多亏了邹公子呐!邹公子的大恩,程某没齿难忘,出去以后,邹公子想要甚么,但凡我能做的,一定尽力而为!”
邹仪忙道不必,一边说一边想把手抽回来,不曾想这病中的老头力气却不小,抽了第一下没抽出来,程严发觉邹仪有抽回的动作,攥得更紧了些:“邹神医,我这病严不严重?听闻我是中了毒,这毒如何?除干净了没有?会不会危害身体?说来惭愧,老朽还想多做几桩善事,也是算为之前的事赎罪了。”
邹仪心中止不住的冷笑,面上还得装得情真意切,把嘴巴都说干了才安了那老家伙的心,把手给抽回来。
他还没喘足气,又听隔壁厢房的林熹也醒了,林熹是带他来的,可谓有恩,他便马不停蹄又赶去隔间,在走之前他扫了人群一眼,随口一问:“怎么不见宋公子?”
范玖老先生道:“他去看戴公子了,已经命人去请,想必马上就到了。”
邹仪应了一声,脚步不停,匆匆走向林熹房内。
第91章 第九十一章
与此同时,主宅。
戴昶被软禁在屋内,吃好喝好,但到底心存郁结,当天晚上就病倒了,邹仪替他看过一次,只是普通的风寒,并不严重,只需要好好静养。
他现在自然是无人敢打扰,绝对算得上是静养,然而拖拖拉拉的,病得不好也不坏,只没有康复迹象。
宋懿自那日将他软禁后就不曾见过,算来已有两日,于情于理都该去看他一回,于是宋懿提着食盒走进去,又命人半个时辰后送碗热药,他打算亲自监督戴昶喝了。
他进了院子,院子里极荒凉,戴昶本就不是个有闲情雅致的人,那些不多的花花草草被他之前泄愤摔了个干净,此时院子里只有一棵光秃秃的柳树。
早先说过,这宅子的主人原姓宋,在还没有那么不成器之前宋懿曾伴着父亲来过几回,依稀记得柳树粗壮,这么多年过去,那柳树长得越发大了,瞧着简直要成了精。
他的手抚上树干,甫一低头就见同他腰齐高的地方有一个树洞,从那处开始,一直长到脚底下,且洞也越来越大,成个簸箕形,几乎将树的一半都给掏空了。
宋懿摸了摸树干,叹了口气,心道怕是活不到这个春天,可惜了。
他收回了手,迈进了厢房。
在门口就听见一阵清脆的乒呤乓啷声,紧接着是戴昶的骂声:“滚出去!”
有下人伏低做小的声音,然而耐不住这病人蛮狠,在砸东西的清脆声里,屁滚尿流的逃了。
下人委屈的扁了扁嘴,正准备再去厨房拿份饭菜,就见宋懿悄无声息地站在他身后,当即如临大赦,急急忙忙对宋懿道:“宋公子,您去劝劝我家老爷吧,人又不是铁打的,不吃饭怎么熬得住。”
宋懿没说话,只是掂了掂自己手中的食盒,又抬了抬下巴,那下人忙给他推开门,就见他大步走了进去。
一声闷响,是戴昶把枕头扔了过来。
“不是让你滚吗?!”
宋懿微微偏头,躲过了枕头,开口道:“是我。”
戴昶定住了,他躺在榻上,五指攥紧了锦被,攥得关节发白,他看宋懿一步步走近了直走到他面前,他才道:“你来做甚么?”
“不做甚么,”宋懿似乎面对的不是一个连环惨案的罪犯,十分放松的坐在榻上,微笑道,“来看看你有没有按时吃饭、喝药。”
“所以?”
“显然是没有了。”宋懿笑微微的将食盒打开:“早先说过欠你的‘白水游鱼’,今儿个总算是做出来了,趁热吃罢。”
戴昶面色不虞的盯了他半响,最终还是僵硬的点了点头,在宋懿的温和目光里放松下来:“行吧。”宋懿递给他一应碗筷,他又对宋懿说:“劳驾给我拿个软垫。”
宋懿低应了一声,那软垫就放在戴昶的脚边,他俯身过去拿——说时迟那时快,他只觉眼前黑影一闪,下颚就狠狠的遭了一拳!
宋懿只觉当场整个嘴都麻了,好像慌乱间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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