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帛闻声抬头,眼中透着不理解,可是没有疑问。他是信林涣暮的,信他不会害自己,也信他杀伐多年,对危险的直觉。
“嗯。”
“我知道你会舍不得。”他看着他的眼睛,不染纤尘的瞳孔。
“但唯独这次我不会妥协,我会找个合适的理由将他送走。”
头侧突然感到一阵暖意,苏瑾帛像哄小孩子一样揉着林涣暮的头,揉乱了他刚束好的长发。
“没事,我懂。”
刚才左侧胸腔悸动的地方突地一痛,他看到林涣暮一瞬间那害怕被自己误解责怪的慌乱。他本不就是什么多愁善感的人,若是林涣暮不愿,他便也不会犹豫踌躇。
他从来都非常清楚明白,他想要得到的,想要留住的,到底是什么,是哪个人。
幸好你我都是大臣,可以脱身于民间市访流言诽语,可以以挚交的名义在一起
也幸好岁月安稳,国泰民安。
“过几日待梅花开的旺季,你陪我一同去赏花?”
林涣暮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点了点头,出奇的乖巧令人心情舒畅。
苏瑾帛实在无奈,也就任他在外面发愣,踏雪回了屋内,发冠上腊梅随步伐轻颤。
笑意渐渐从眼底蔓延至唇角。
二人皆是。
林平安被林涣暮送走,送去了远方的一处人家,自那孩子走后的六年间林涣暮未告诉苏瑾帛他的去处,苏瑾帛也明白没问。
起初也曾去看过他,但路途实在遥远后也来就再没去过。那孩子应是已经长大,有了自己的归所。
又是一年冬至,纷雪飘扬而下,苏瑾帛立于在梅树旁,指尖拂过花蕊,长公主抱膝坐在一旁石阶上,用花枝在地上划着什么。
“程归鹰……这是谁?”林涣暮从她身后走来,看见地上的字。
她被吓得手一抖,在那名字旁深深的划上了一道,转头对他皱了皱鼻子,做了个鬼脸。
“新上任的礼部尚书。”苏瑾帛循声走过来,替公主回了话。
“礼部尚书?”林涣暮重复了一句,似是不懂这两位风马牛不相及的人怎么认识的。
“那日殿试,我也偷偷去了。”声音小小的,言语间尽是少女初开的情怀。
“怎么,喜欢上了?”林涣暮什么都好,就是这恶劣性格,明知她不好意思还要明知故问,这点苏瑾帛深有同感。
嗯……是每次第二天醒不来的时候痛定思痛。
“没……只是觉得他很有才气。”她低着头拿着树枝毫无章法的乱画,发丝间隐约露出的耳朵都泛着红。
林涣暮听后笑了几声,伸出手揉揉她的头发也没再逗她。长公主嫌他把自己的头发弄乱,抓起一捧雪向他丢过去。
倒真像兄妹间打闹。
她跟她的血缘兄弟姐妹总是不亲,有权力和铜臭弥漫在他们周身。她又是身为长公主,也只有做出一副端庄的姿态来,才当的起这个名号。
所以她才总来找这两个人,这两个人总是给她一种安心的感觉。就像家里的两位兄长,一个温润,一个狷狂,在林涣暮欺负自己的时候苏瑾帛总会来替自己撑腰,而自己被其他人欺负时,却总是林涣暮为她出头。
而也只有她,知道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她自觉的闭口不谈,将这份不能公布于世的秘密也替他们一同
埋藏。
长公主将枝条放下,撑着石阶起身,拍了拍衣袖间新落下的银雪,去看栓在不远地方的马匹,那匹马还小,别被冻坏了。
“瑾帛,这花像不像嫁娶的绣球?”他伸手将对方搂入怀中,那人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下了一跳,在他怀里用膝盖撞了他一下,以示自己内心的不满。
“我想娶你入门。”
林涣暮将他的下颚用只手托起,轻轻地覆上了那人的唇,如品美酒般细细斟酌。苏瑾帛半眯着眼看着他,纸醉金迷。
即便只有这短短几秒,即便只是这零碎的话语,明知是浮光幻影,对他们来说也足够。
他们不过是在这夹缝中苟延残喘,世人眼中的可悲可叹。
这些年年北戎时常侵犯边境,也曾派兵驻扎回击,收效甚微。今日突然派使者入中原,提议议和。
早朝之时陛下似是因这事发愁,北戎提出派使者前去商讨,可又一时不知派谁去。
最终还是在下朝后留下了苏瑾帛,君臣二人在宫内游园闲逛,皇帝面色凝重。
“陛下可有事烦心?”他拱手想问,心中也猜出个大概。
“这次的北戎……”他顿了顿,似乎等着什么。
“臣愿为陛下进绵薄之力。”苏瑾帛话接的正合皇帝心意,只间他眉头渐舒,带着万分的欣慰转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爱卿早些回去歇息准备,近日便动身启程。”
林涣暮刚进门就看看苏瑾帛像一滩烂泥糊在塌上,虽是无奈,也是走去他身边俯身替他拖去了还未换的长靴,又将他挂在床边即将掉下去的两条腿移了上去。
“今日早朝之事?”
那一滩烂泥点了点头,又糊在了那里。
“陛下派你去?”
非常的惊奇,一滩烂泥竟能发出哀嚎,还十分的高亢。
林涣暮皱了皱眉,想说话,奈何对方像死狗一样窝在那。手连拍了他好几下,苏瑾帛才勉强算是回过身看自己。
“早点平安的回来。”
第6章 第五章
中原离北戎路途遥远,苏瑾帛坐在车辇内早以无聊到了极点,挥手示意车夫停下,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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