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岳听他如此说来,脸上一红,险些又被激得走了性子,陈思故作无知地低着头喝茶,他可不想趟这趟浑水,罗风则很是知情识趣地低头望着地面,暗忖这位殿下连他们的陛下都无可奈何,区区一个文岳,又怎能是他的对手?
文岳自然不是他的对手,被他呛得几乎有些失语,未了又听李然补了一句,他是这么说的:“小伙子,再多历练历练吧,这样我才能放心把妹妹交给你……”
文岳一听,俊脸立马红了个透,那个一瞬间,他几乎想让帐外的两员小卒进来,将此人带下去杖责四十大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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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诀接到罗风的暗报时,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这一计倒也进展得颇为顺利,忧的则是李然往后几日的安危。
他端坐在高椅上,眯着眼想了片刻,未了沉声一喊,与此同时从暗处隐出一人,低头朝他行了一礼,喊了声主公,江诀微微一颔首,沉声问道:“消息放出去了?”
来人点了点头,也不多话,江诀抿着下颚盯着手中的暗报又看了片刻,低声说道:“罗风那边你再派些人过去盯着,绝对不可以有半点闪失,明白吗?”
来人郑重地点了点头,江诀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那人就霍地一下闪得没了人影,帐中只剩下江诀一人,在那一豆油灯陪伴下,思索着接下来几日的安排。
是夜,苏沫接到暗报,上面只有寥寥数字——南琉璃然被杀,北烨大军连夜回撤。
苏沫在看到“被杀”二字时,心中也不知道是悲是喜,若是换了从前,看到如此天大的好消息,他总应该稍稍动容的。
事到如今,留国的正统继承人只剩下他手中的柳裕铨一人,北烨已是回天乏力,纵使撤军回援河阳,在他西平大军和留国叛军的双面夹击下,败退也是早晚的事。
然而,那个人如此轻易地走了,多少不在他预料之内,甚至于令他有一瞬间的怔忪和呆愣,他想起去年的金满楼内,那人一脸是笑地挑眉望着他,说道:“苏兄弟,你不应该叫樊城一枝花……”
他则反问:“那应该叫什么?”
对方朝他挑了挑眉,说道:“应该叫樊城一棵葱……”
他不解,追问:“为什么?”
孰料他刚问完,就引得对方一阵轻笑,继而就见他挤了挤眉眼,一脸打趣地说:“因为你这个人实在太臭美……”
他那次是真的摇头失笑,这么多年过去了,纵使另一个人还活着,他能从对方身上获得片刻的温暖,却从未想过有这么一刻,失笑到近乎快乐。
快乐,这感觉已经离他太久,久到他都不记得那究竟是什么感觉。
然后,他又想起临关那晚的悬崖之上,那人乘风而去,双目濯濯地望着他,一脸傲然地喊道:“苏沫,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我今天放了你!你要真有本事,就真刀真枪地在战场上和我斗一场,用火烧城这么卑劣的手段,实在不够光明正大!”
那一刻他突然觉得,原来世上真的有一种人,可以活得这般无畏而坦率,像九天之上的一轮旭日,耀眼得近乎灼人,率性得近乎张狂,却又忍不住让人靠近,仿佛一接近他,就能沾染那份狂和热,以及他的傲然和洒脱。
他突然有些怀念去往通州的那几个日夜,那个人安静地躺在他臂弯里,他轻轻地摩挲着对方的眉眼,不带任何亵渎之意,纯粹只想感受那份温暖罢了,而那几个夜晚,意外地没有在梦中出现母亲嘴角的那抹殷红,那张失血到惨白的脸,还有那个瑟缩在石像后颤抖的身影。
这一晚,苏沫盯着手中的奏报,不曾移动半分……
请君入瓮
是夜,北烨军连夜回撤河阳,罗风收到消息后,一一跟李然禀明,李然眸中一个欣喜的眼神一闪而逝,暗叹江诀将这时机抓得实在精准之极。
罗风见他眉目带喜,挣扎片刻,终究未将那个替身遇害的消息告知于他。
与此同时,文岳也在同一时间收到探子回报,称北烨大军已尽数拔营离去,他一听,立马猜到都城河阳出了状况,至于究竟是何事,竟然能让北烨弃守赤炼江这个天险,那就不得而知了。
他暗自琢磨一番,连夜将两员副将召至帐中,将拔营的部署跟他们说了,那二人听后,连连点头赞同。
至于如何处置那个南琉璃然,则成了眼下最大的难题。
他坐在帐中,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又想了一番,终究还是决定带上此人,先静观其变,往后的事往后再说吧,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
一有了决定,文岳便率领三军渡江,剑指河阳,全力进发。
李然和陈老头儿坐在马车里,一路晃悠颠簸着往目的地而去,他二人近日来已经混得极为熟识,陈老头儿更是“仗着”自己是三朝肱骨,对李然这位“大皇子殿下”并不过分逢迎,态度不过分热情,也不过分冷淡,却也恰到好处,偶尔李然有不大明白的事,经他点拨一二,也能茅塞顿开。
若要论起来,这真是一位再好不过的帝师。
老头儿平日里一派的神神道道,也不知为何,这一路走来,竟只望着车外发怔,眸底蕴着历经沧桑的深沉。
“在想什么,陈相?”
李然一问,陈思盯着他瞧了片刻,轻声一叹,沉默片刻,幽幽说道:“天下之势果然并非一人之力可以扭转,天地经纬阴阳八卦也有它的运势,盛极衰来,自古如此,老夫纵使有精天地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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