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后虽包养得极好,却毕竟上了年纪,一路过来,虽不用自己行走,光是坐车,也是累得够呛。见过了几个孙辈,又与皇帝说了会儿话,便去歇着了,太子也领着几个兄弟先行告退出去。
宏正帝将陈后打发走,自己陪着亲娘说话。
“母后,这一路可还太平吗?”
陈太后原是十分不喜元后的,大约是婆媳自来便是敌人,这才有了后来陈后上位。陈后乃是陈太后的亲侄女,她做皇后,才符合陈太后的利益。只是到底还是儿子亲,尤其陈后做了皇后之后,也想将后宫之权握在自己手里,陈太后又不想放权,两人矛盾一度加深。不过后来太上皇避居京外,陈太后随行,这才使姑侄俩的矛盾渐渐淡了。如今陈太后甫一回京,便欲插手公主出嫁一事,陈后如何肯。
陈太后拍拍宏正帝的手,“皇儿治下,一片祥和盛世,如何会不太平。”
宏正帝四十多岁的人了,却仿佛被夸奖的小孩子一般,“都是母后疼爱皇儿,才会觉得皇儿治下处处都好。”
见儿子仍这般与自己亲近,陈太后心情极好,原因陈后闹出的小小不快也烟消云散,转而与皇帝说些家常。
宏正帝早知陈太后的脾气,耐着性子闲谈几句,才状似不经意道:“避暑山庄气候宜人,最适合做居所,只是到底不比京中样样齐备。我早便想着接了母后和父皇回来,只是父皇一直不允,却不想如今突然回来,倒叫我又惊又喜的。母后也是,也不提前与我知会一声,我也好派人去接你们。虽说如今吏治尚算清平,可前番南方闹了灾,难免有那等宵小之徒,瞧着富贵,便动了歪心的。如今我一想,这心里也是后怕的。”
陈太后笑道:“也不是没有护卫,如何就能被些小贼得逞了?你这孩子,总是这般心思细腻,你的好处,母后尽知的。”
想了想,又噗嗤一乐,“这孩子,还和母后玩心眼儿呢。你不就是想知道你父皇因何突然回宫么,还不与母后说实话,可见如今心思也越发重了。”
宏正帝一笑,大方承认,“儿子不是怕这一问倒显得不想叫母后回来似的。我也是想母后想的紧,自做了皇帝,总是不得闲暇,几番想去探望母后,都被诸事绊住了手脚,实在是儿子不孝了。”
陈太后不以为意,“你是皇帝,掌握着天下人的生死存亡,如何能尽如心意呢。我皇儿是要做千古明君的,母后那里可也没什么好惦记的,一应吃穿用度都是极好的。闷了也有宫女们取笑,你很不必这般牵肠挂肚的。”
又说起太上皇的心思,“你父皇你还不知道么,前番黄河发大水之事,我也是有所耳闻的。那事儿想必你也查了,是谁的人做的心里也该清楚。这可不是小事儿,你不可能不下狠手处置,他这不是惦记着他那宝贝儿子,这才回来了么。这是拿捏着你呢,不让你处置了他的宝贝儿子。”
要说太上皇的心肝宝贝,那可是非忠顺亲王莫属了。忠顺亲王的母妃,乃是太上皇最为宠爱的许太贵妃,当年许太贵妃受宠时,中宫简直被压得喘不上气来,便是宏正帝的这个皇位,都差点易了主了。
说来,中宫嫡系与许太贵妃一系,矛盾由来已久。许太贵妃那头,先前还有个义忠亲王,这就不必提了,他因犯了事儿,早没了,这是皇族的禁事,便是如今的宏正帝,也不大敢在太上皇面前提起。
宏正帝这么些年,一直没动忠顺亲王,还真不是他仁慈。如今太上皇还在,他这个皇帝做起事来,难免束手束脚,因而只能隐忍不发。早前太上皇离京,他还少了些束缚,可也不敢真的动了忠顺,每每让他暗恨不已。如今这般保护太子,未尝没有在太子身上看到自己当初的影子,感同身受的意思。
宏正帝叹了口气,“我原也没想动忠顺,只是他这次的事做的实在有些过了。虽然现在的证据没有明确指向他,可如今人证已经押解入京,他纵有千百种理由,也不能置我边境于不顾,实在是叫我为难得很。”
陈太后嗤笑一声,“什么为难不为难的,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他勾结外族,妄图犯我边境,便是高祖皇帝在此,亦不能轻饶了他。你不必顾虑你父皇,他如今年岁大了,越发糊涂了。忠顺么,一个闲散王爷的称号也不必吝啬,好吃好喝的养着他,寻了机会……”陈太后做出了一个割喉的动作,满目厉色。
“只是父皇那里……”
“那边你也不必担心,左了也不是要马上处置了忠顺,毕竟这样的事流传出去,对皇室名声有碍。寻个旁的由头,软禁了忠顺便是。能活多少年头,还不是你说了算的。”
宏正帝遂不再言语。陈太后杀伐决断的本事一样不缺,若是叫宏正帝来办,也不过如此罢了,只是还是要问一声陈太后,否则以陈太后的性子,恐怕容易生出别的乱子来。
陈太后很是满意自己儿子的态度,面上恢复了慈爱,“你忙了一日,想也累了,我这里不必你陪着。我听说你将贾家的一个丫头收了,我与贾家有些渊源,晚些你叫她到我这里来,我瞧一瞧她。”
宏正帝无可无不可地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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