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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渐笼罩了灵歌山,月亮朦胧地挂在天边,时不时从阴云里透处些淡淡的光,洒落在环绕周身的树叶上。巡山巡了数个时辰却一无所获的温子河躺在树枝上,将手中的一只信蜂抛起来,复又接住。
完淡靠在下方的树干上,随手扯了一根草,将它打成结:“你觉得这事儿会是谁干的?”
“说不准。”温子河说,“不过,我听闻无形一族家主向凤栖山禀报了这事,却没有人来察看情况。要么是凤栖山真的对这事儿不上心,要么……”
“要么本来就是凤栖山那边做的。”完淡接上话茬,表明了自己的看法,“段炎鳞向来注意自己在族内的形象,就算他真的看不上无形一族,也会象征性地派个人过来看看。”
温子河望了望黑沉沉的天色,将信蜂从手中抛出,这回他没有伸手去接,而信蜂也像早就知道一般,并未落下,顺着被抛出的轨迹便往夜空中飞去了。
完淡见他似乎在传信给谁,禁不住问道:“你有后援?”
温子河看着信蜂消失在视野里,道:“没有,要说有后援,也应该是你有。”
“不巧,今天刚刚将乌衣分散了寻人,只剩下个以一当十的首领在你身边。”完淡叹气,随即问道,“怎么样,现在能感觉出来没有?”
这两人在此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并不是因为心境悠闲,而是因为巡山无果,只得在此等待。温子河属狐族,天生对月华精气有着高于常人的敏感,只不过需要等入夜月华精气最浓的时辰,才能有较为明显的判断。两人正是在等待那个时机,顺便也聊着天打发打发时间。
“还不明显。”温子河抬眼望向夜空,今夜阴云甚多,却不厚重,飘飘渺渺地萦绕着月光,更添朦胧之感,漫天云烟,如同水墨画里的一树烟霞。
温子河忽地从树枝上坐起来,完淡一惊,忙问:“怎么了怎么了?”
“你说凤栖山多年未曾生长过月枝这种树木……但是我前几天,刚刚在那里见过。”
他离开凤栖山的时候,随意瞥见了一树繁花开得甚好,如烟如霞,灿烂夺目,不过当时并未往心里去,只是因为不知道那花的名字,略做了些思考,便在脑中留了这么个印象。今夜见到薄云萦绕月亮,忽然就想起了那树繁花,才惊觉那是自己幼年时候见过的月枝。
“你的意思是……夺走灵歌山月华精气的是凤栖山?”完淡顿了顿,将自己的猜想点明了一些,“段炎鳞?”
能将整座山的月华精气悉数夺走,除了让人闻风丧胆的大妖怪之外,还可能是手握权力的大人物。加之这事儿都捅到了段炎鳞那边,对方却没有反应,更引人怀疑。
温子河的手指轻轻叩击着树干,似乎在自言自语:“他要这月华精气做什么……”
凤栖山的大多数妖怪,并不靠月华精气来提升自己的修为。一来除了庚申夜的月华精气中,因为含有帝流浆,对修为增进大有裨益之外,平日里的月光中所含的精华很少,对于增进修为而言,并无明显效果;二来,吸收月华精气的过程较为繁杂,对于某些妖怪而言,还不如自己修炼来得轻松。
因此,月华精气在灵歌山无形一族人的眼里是个宝,但对于凤栖山那边而言,其实是有些鸡肋的。凤栖山的大小妖怪只会在六十年一遇的庚申夜,也就是农历七月十五,齐聚灵歌山,享一回帝流浆盛宴。平日里,并没有多少人贪图那么一点月华精气。
一般的妖怪尚且如此,更不要说修为甚高的段炎鳞了。
不是为了提升自己的修为,也不是为了造福整座凤栖山的妖族,那么……会是因为陆夜白么?
走到今天,温子河其实颇为被动,无论是将陆夜白带离凤栖山,还是将人留在温宅里每日相伴,都只是走一步,算一步的举措。他无法知道那人会不会忽地遭受融合,也不知道那人下一秒会变成什么样。在阻止融合这件事上,温子河其实并没有多大的信心,只是……不愿意放弃而已。
他遇事习惯冷静思考,在这件事上,却从来不想去镇定地分析利弊得失,千年来堪称“任意妄为”的经历,大概也只是这一次了。凡是有声音要让他想一想前路,他心中便每每只有这一个念头——若是前路未知,便由他作陪,一路走下去又有何妨?
仰头可见同片清辉夜空,这个时候……那人睡着了没有?
温子河掐下了方才心头浮起的一些眷恋,眯了眯眼睛,看到夜空中层层叠叠的阴云飘过,月亮整个地从云翳间露出来,还能隐约看见月光中有一缕烟雾飘了出来,很快朝四周弥漫。
虽然往前并未关注过月华精气是个什么模样,但温子河在心中推测,多半就是那缕缥缈的烟雾了。他屏息不语,似乎担心自己的呼吸也会影响那月华精气的走向,只静静地看着那缕烟雾在空中逡巡,未往灵歌山来,而是飘去了东边。
东边……凤栖山所在的地方。
再过了一会儿,月亮被薄云盖住了一些,片刻后,薄云中又散出了一缕淡淡轻烟,就像水墨图中淡墨写意勾勒的几笔,如果不仔细看,会以为那不过是一丝云气而已。那缕轻烟往灵歌山这边飘了一阵,最终仍是往东边去了。
也有数缕精气并未往凤栖山走,而是落到了灵歌山,或是周边的山头,不过从数量上来看,显然往东边去的大大多于散落在这四周的。
灵歌山以月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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