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指着旁边的商店:“我刚刚从便利店里出来的。”
幸村不敢跟真田说太多话,他感到真田现在并不想说话。幸好这段路不长,回到真田的公寓里,就回到了他们两人的空间。身后的人把幸村脱下来的大衣接了过去,幸村转身,看着真田把两人的大衣挂在衣帽架上,弯腰从鞋柜里拿出两双拖鞋,放在他的脚边:“穿上,会冷。”
真田刚换好鞋,对面的人毫无预兆地就贴了上来。脸颊上毛茸茸的是他的头发,幸村靠在他的肩头,说:“会难过吗,弦一郎?”真田抬起手臂,突然发觉手臂有些麻木,但他还是回给幸村拥抱,偏头吻到幸村的嘴唇。
嘴唇是凉凉的,舌头上还有酸奶的味道。
沉重得几乎窒息,那种心情从真田的舌尖传递到幸村心底。幸村看到的是一个被孤独地抛在水底的真田,他浮不上来,在水底艰难地等待着有人给他一口氧气。如果一直没有办法呼吸,他会窒息而死的吧。现在,幸村就是救生员,他要把真田从水底拉起来。
好像有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吻过对方了,和真田分开哪怕一天都是难熬的。幸村搂着真田的脖子,端详着他的脸。真田被他看得不明所以,幸村举手摸了摸他耳边的头发,说:“长白头发了呀。我以为像弦一郎这样从小长得就很老成的人,是不用面对衰老的难题的。弦一郎再这样衰老下去,我们就不般配了。”
真田从鼻子里发出轻轻的“哼”的一声,终是没有笑出来。幸村兴味索然地放开了他,走到冰箱前面:“抱歉,我没有帮弦一郎好好打扫房子,迎接弦一郎的回归——因为它们看起来不是很脏。但是,我给弦一郎准备了一冰箱的食物和饮料,这样弦一郎回来之后,就不用饿着肚子。”幸村一手牛奶、一手速食盒饭,回头看真田,“要先吃哪个呢?”
“我不饿,随便喝点什么吧。”真田拿过他手里的牛奶,“牛奶一定要加热再喝。”真田麻利地拿出两只杯子用水冲了一下,拆开牛奶盒平均倒进杯子里,再放进微波炉加热。50秒,真田站在微波炉前,看着微波炉的旋钮一点一点转动。
一双柔软的手臂轻轻圈住他的腰:“又让弦一郎照顾我了,真是对不起啊。”幸村停顿了三秒,“那种时候,没能陪在你身边。”
到底是为哪件事说的对不起呢,是前者还是后者呢?真田这样想着。“叮”,牛奶热好了。
“弦一郎有想说的话吗?可以对我说吗?”
真田思考了一会儿,还是摇头。不是没有想说的话,也不是不想对幸村说,是不知道从何说起。人的生老病死这种事,是不可避免的,真田不至于为此想不开,而且祖父的年纪也差不多到了寿终正寝的时候。真田没有难过得说不出话,他只是好像沉在水底,有些喘不过气。
幸村接过牛奶,看着真田僵硬的脸,轻声叹息。真田奇怪地看向了他,幸村赶紧道:“没有什么。只是觉得……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弦一郎。”幸村口才不错,安慰人和被安慰都是常有的事。但对方是弦一郎,因为是弦一郎。明明知道不需要说很多,但是幸村不希望他们一直沉浸在这种沉默里,沉默也许会使人越陷越深。
真田端着牛奶想了一会儿:“精市能在这里,就很好了”对的,能在这里,就很好了。两个人肩并肩靠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晚霞淹没在灯海里,看着楼宇街道被黑夜吞噬,看着花花绿绿的灯光像星星一样缀满这个夜晚,这样就很好了。
幸村突然起身:“我有点饿了,”他微笑着低头看真田,“我们要吃点什么?米饭还是煮面?还是面吧,弦一郎你稍等一会儿。”幸村没等真田回答就作出了决定,真田无奈地扯了下嘴角。因为幸村根本不会做饭,而此时此刻,他是不可能让真田去为他下厨的。
真田回头看见手机屏幕亮起,是邮件提醒。真田拿起来才发现是幸村的手机,他和幸村的手机外表一模一样,只是屏保不同。
“幸村君,今天回来吃饭吗?”一个陌生的号码。
是不二君吧,真田想着要把手机放下,手指在屏幕上划过,屏幕立刻解锁。幸村没有设置密码。真田一看,便将手机重新拿起来,也许对方正在等待,最好还是替幸村回复一下吧。真田点开邮件,发现这个号码的前一条邮件记录,是好几个月前的——
“诊断结果出来前不要擅自做不好的揣测,相似的症状并不代表复发!”
真田立刻翻到这个号码的通话记录,在最近的这段时间频繁通话,但是一个月以前就只有跟那封邮件时间相近的几条记录。这个人是谁?为什么幸村跟他联系频繁,却没有保存这个号码?真田的脑袋里一阵嗡嗡乱响,木然把手机放回茶几。
“鸡蛋,再加一片培根怎么样?弦一郎?弦一郎?”幸村的再三呼唤穿透真田脑海里的杂音,把真田的意识拉回了现实。
“啊,都、都可以。”
幸村看着真田犯傻的表情,噗嗤笑了起来。
真田忽然觉得脸颊有些发烫,二十几年,只有幸村的笑容能给他以这样的震撼。现在回想起来,这种就是所谓“爱”的感觉吧。幸村是他的天使,挥动着洁白的翅膀降临人间,在这个充满污浊和噪声的世界上,只有他永远干净得一尘不染。真田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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