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蝴蝶双翼,斩掉一只就不能飞了。但还有很多人相信它不是蝴蝶,因为它正在蜕变,而蜕变之后到底是蝴蝶还是其他的模样,谁也没有定数。
有人说任哥完了,他失去了蓝莲帮,也失去了权势,很快他就会被胜哥扫地出门,或者忍辱负重地从老大变成小弟,战战兢兢地与其他兄弟一样混饭吃。
也有人说任哥还是大哥,他是带起蓝莲帮的首领。他不需要亲自拿刀出去劈人,不需要亲自走货带回黄金,不需要坐镇看场,也不需要讨好谄媚,因为他有辈分。辈分是让人尊重的东西,是金爷在时一直强调,金爷死后仍不褪色的勋章。
还有人说任哥就算从灰白变成了彻底的黑,那白也饶不了他。一次没把他抓进去,两次不行吗,三次不行吗?他对着干的下场就是这样,黑白道认的是一个理。
很多人想要任哥死,他的存在就是如鲠在喉的那条鱼刺。让资历和他一样的人不舒服,让辈分和他不相上下的看着碍眼。
毕竟他混过官场,又走过黑道,还有一个老大是他年轻时就一起扛枪嫖娼的兄弟,这样的经历不是人人都有的,别人就算想,也模仿不来。
所以他们说他会死在巷子里,哪个人买的刀手不知道,但肯定已经买好了,就等着任哥放松警惕,便几刀把他捅得面目全非,将吃进去的东西全部吐出来。
还说他会死在子弹下,黑市那么发达,就算不是警察也有枪。这可比刀手容易多了,远远地扣下扳机,顶多射个四五发,就算不死也醒不过来。
当然,更有人说他会牢底坐穿。纷纷扬扬传着的都是他的资料正在搜集,他不愿意合作,那就只有找另外的合作的人。他浑身上下都是污点,要有哪个小头目不道义,改了口也正常。
可任哥没有死,他就像蓝莲帮的影子一样,看得见,摸不着。他过着他原本就该一心一意过的日子,好似从未受过那些波折和动摇。
而事实上也是这样,阿胜翻修了那栋别墅,在阳台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他和任哥光明正大地同居了,毕竟照顾老大的老大,是他本来就该做的。
他俩偷偷地拍拖着,一起偷偷地出去吃饭,偷偷地看电影,甚至偷偷地逛游乐场,再偷偷地走街。
他们的耳朵里也窜进了那些传言,但到底出来混了那么久,这些传言也不是一两次了。至少他们还好好地活着,过着每一天实实在在的日子,那就是最大的庆幸。
那日任哥从影院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年的蝴蝶城的春天了。
冬日的叶子落了一地,但仍然有那么多叶片还固执地掣在枝头。它们伴着新生的嫩绿继续活着,形成了一种怪异又美好的风景。
这是他们看的第十二场电影,而在电影落幕时,任哥没有走,他摁住阿胜的手,问他,为了追你,我都请你吃了那么多餐饭、看了那么多电影了,别让我亏本,和我在一起吧,答应我好不好。
阿胜忍俊不禁,他说我本来不想答应你,但你追得那么猛,不和你在一起过意不去。
阿胜搂着任哥出来时,肚子很猛烈地叫了一下,他让任哥等着,自己往前面的面包店走去。
任哥裹紧了风衣,摸索着点燃了一根烟。
他看着阿胜的身影消失在转角,烟雾便隔绝了视线。
他好像听到了刀手抽刀的声音,好像听到了掏枪的声音,还好像听到有车突然从后面冲来,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他还有一些梦想没有实现,那梦想似乎成了不可够到的彼岸。他还有一些遗憾没有填满,那遗憾成了不可磨平的瑕疵。
可他还有一些意外,那意外是阿胜的出现,是以为已经不可存在,此刻却真实可触的爱情,是无法确凿定义,却让他无法放手的关系。
这一切无论是对任哥来说如此,对阿胜而言,也亦复如是。
任哥让尼古丁在肺腔和大脑旋转,等着阿胜买了一个老婆饼过来给他当宵夜,他从街头望到街尾,一直望到了天上。
那一刻,他以为这就是永远。
柳梢绿小眉如印,乍暖还寒犹未定。惜花长是为花愁,殢酒却嫌添酒病。蝇头蜗角都休竞,万古豪华同一尽。东君晓夜促归期,三十六番花递信。
——(宋?刘青夫)《玉楼春》
-全文完-
第78章 番外一:酒宴
(1)
其实阿胜并不想参加这个聚会,虽然任哥说火炮做大,联络感情是必须的,推得一次两次,最终还是得去,拖久了还让人有闲话,倒不如早去早完事。
人在高位,有时候是不能凭借原来的认知去和对方打交道的。不管火炮是不是够朋友,也不管他原先有多平易,龙头位就在那里,你不向前一步低低头、哈哈腰,就是不识抬举。
阿胜不太愿意承认这一点的原因有两个。
一是火炮起家太快,快到阿胜刚跟任哥时,他还来拜托过阿胜帮忙。那时候火炮算个屁啊,就是怼掉外来帮老大的一个刀手,手底下没人服他,光杆司令一个。
可五六年一瞬间就蹿起来,烧得比火还旺。真是噼里啪啦燃了一路,燃到阿胜齐平的位置,任哥齐平的位置,现在再爬到任哥的上头,反是要任哥和阿胜上前示好——这不是钱的问题,是面子问题。
而另一点,不用说,就是火炮旁边的那个师爷。
其实早年师爷不是干这个的,在他还没正式成师爷时,他差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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