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到杭州时天已经晚了,就住了个招待所,碰巧他住的招待所前一阵子就发生了个大事。
原来这个招待所原本的所长联合公社社长和支书,把当地的许多女知青给骗过来,说会给她们招工指标、不用她们到农村干重活,结果就是几十女知青都给他们糟蹋了,后来有个知情人给告发了,才把他们给捉了qiang毙。
柳彦之那时候很是同情那些女孩子,在想着如果只是一个女孩子受害,说不得会有人怪罪那女孩贪心,可是如果是一群女孩子受到委屈,舆论就完全偏向她们了,这是为什么呢?
他又在思考为什么她们会被那几个人手中的小小指标给吸引住了呢?甚至委曲求全。
慢慢地柳彦之才想明白,她们离开大城市,被下放到贫穷的农村“再教育”,心里的落差可想而知,没有出路、没有依靠,若是眼前有个城里的招工指标,得到了它就能离开农村返回城市,她们怎么可能不会犹如飞蛾扑火般,不顾一切地奋涌过去呢?
正是因为这样,这些可怜的女孩子才令人同情。
而柳彦之也因为同情她们,随即开始怀疑党说的、做的一切,也未必全是对的。
坚决拥护党,为保卫mao主席而革命。这原本都是柳彦之心里坚定不移的信念。
可是之后的那两年,他见到了越来越多的迫害,其中有许多人都是被冤枉的。可是他却出于本能的趋利避害,而不敢大声呼喊这是不对的,在自保和良心之中,他选择了前者,他也开始越来越沉默。
每每看到人们在喊“mao主席万岁”,他就在想古代的人民不也是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吗,学校里有许多同学的父母被划成“现行fan革命”、“资产阶级分子”之类的,他们也要受牵连,变成“fan革命家属”、“资产阶级的儿女”……这跟古代的“血统论”又有什么区别?
他就是这样长大,小心翼翼地观察周围的一切,开始思考,开始怀疑自己的初衷,也开始疑惑:到底革命是什么为什么要革命?
中国这两千年来,起义了无数次,也改朝换代了无数次,也没有走出“皇帝轮流做,今天到我家”的怪圈,社会并没有真正的进步起来,直到孙中山先生领导的辛亥革命才打破了这个怪圈。
☆、6、谈心
柳彦之和春大娘在大队部领完口粮后,把口粮放回春大娘家,柳彦之就又跟着生产队长去认一下划给他的三分菜地了。
等事情都弄完后,天都已经快擦黑了,生产队长通知了柳彦之明天7点就要开始出工,让他跟着叶元杰一块去,说只要告诉叶元杰明天是去种藕就行了。
柳彦之回去以后,首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东屋把他妈给塞他的“家当”:5斤大米、4条腌猪肉、和一瓶放了芝麻粒的小麦粉,全拿给春大娘,让她处置保管。
春大娘也没跟他客气,都拿到里屋放好了。
不出意外的话,彦之往后就跟他们一起吃住了,要见外的话往后还怎么相处。东西虽然好,可也就那么点而已,自己又不图他的,拿了也好给彦之开开小灶补一补,他那个小身板可单薄了。
唉!春大娘叹了口气。
现在才2月开头,今天领的那点儿口粮才50斤,还都是高粱和玉米棒子,搓了玉米之后还能剩下多少?彦之要是真光靠这么点儿东西可怎么熬到6月份。
那傻孩子今天居然还以为那是一个月的口粮。
春大娘摇头笑了笑。
得勒,彦之明天开工,得吃些好的。今天就把还在养着的草鱼给红烧了吧,再熬些大米掺玉米粒粥。
晚饭过后,柳彦之又和春大娘夫妻聊了会儿天,就过东屋休息了。
柳彦之一进东屋,就发现土坑上的棉被凸起了一个人形。
他试探地问:“叶元杰?”
“是我。”叶元杰的声音有些沙哑。
他不是去县里探他语文老师的监吗?怎么不声不响地跑回来了?柳彦之心里疑惑着。
“你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柳彦之关心地道。
“老师……老师他没了。”叶元杰的声音了一丝哭腔,“都怪张宝田那没良心的害了老师。”
柳彦之估计那老师是自杀了。
他走到土坑前,把煤油灯放在坑上靠墙角的木箱上,脱了衣服鞋子,又把灯吹熄了后,也钻进被窝里。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不过你要是信得过我的话,可以把心里面难过的事情跟我说说,说完之后也许就不会那么难受了。”柳彦之说。
许是被柳彦之温柔的声音给抚慰住了,叶元杰没有进一步哭出来。
叶元杰想了想,决定把心里憋着的事情给说出来。
这事得从两年前学校搞的社会主义教育运动说起。那时候各大师生争着表达自己对党、对ao主席语录》,明天那个就写诗赞美主席、赞美党……表完忠心,就反过来抓有没有人对党不忠诚。
于是大家就开始搞互相揭发,先是学生揭发学生,老师揭发老师,后来又发展成学生揭发老师,老师又调头来弄学生,一运动起来,不揪出人来就不能停下了,否则就是没成绩,揪出的人越多成绩就越大。
这下子就人人自危,怕一不小心就被人给揪了出来。
张宝田是叶元杰的同班同学,他也一样怕啊,特别是他家祖辈有人是地主,虽然从他爸爸那辈就落魄了,但还是不够清白,于是他就想先下手为强,自己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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