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头的时候脸上已是另一种表情,他逼视着钱多多:“一个未成年,没有学历没有文凭,身上就只有从他爸那里偷来的三百块钱,去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城市,睡过马路饿过肚子,浑身上下脏得像一个乞丐,好几次都觉得自己会死在外面。
找到一份工作,工资低不说,不仅要洗餐馆里所有的碗盘还要洗老板全家的衣服,在最意气风发的年纪做最最廉价的工作,钱多多……你告诉我,这一切是谁造成的?”
“对不起。”
林沂对这三个字充耳不闻,将这些年积攒在心里的怨怼悉数爆发出来:“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在我最落迫的时候还出去卖过,陪那些光看一眼就想吐的中老年男人睡觉,并且他们叫我干什么我就得干什么,我是自愿的,可我他妈也是被骗到自愿的,因为我想要过好的生活,想过正常的生活,可你猜怎么着,我他妈被人操了半个月最后到手的只有一千五百块钱。”
“林沂……”眼前的人已是歇斯底里。
林沂胡乱的抹了把脸,继续歇斯底里道:“我知道那该死的餐馆老板不是钱南山,那些用金钱诱使我迷失自我的人不是钱南山,那些年里我碰到过所有促使我成长的人也不是钱南山,我也知道我不该将这些统统都算在他头上,可每每当我遭受这些,钱南山这个名字便会出现在眼前……”
钱多多攫住他的肩,想让他冷静,可不知觉间自己的情绪也变得激动起来:“可他已经死了……”
林沂突然噤了声,眼底张牙舞爪的火光顿时黯淡下去。
第21章 时外二十一
片刻的沉寂过后是如洪水决堤般的倾泻,林沂记得他这是第二次哭得这么肆无忌惮,眼眶里似有源源不断的泪水,可供他将满腹的委屈满心的不忿发泄出来。
上一次这么哭是在他十七岁的时候——
那时他刚到深圳,用聊天软件结识了几个年纪相仿的圈里人,只为在人生地不熟的城市里有人能替自己找一份工作。
这些人都很热情,不仅邀请林沂到他们家里住还解决了林沂的吃饭问题,几日后他发现这些人几乎都不上班,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店里吹头做造型,并且对穿着也很讲究。
因工作的问题还没解决,林沂的心一直悬在半空,也是因为好奇,他渐渐打听到了这些人的生活来源。
这些人同夜场明码标价的mb不同,是隐藏在暗处,供应那些已有家室,且不能光明正大出入那种场合的有钱人消遣。他们每个人都由两个人带着,带他们的人多是夫妻,男人负责接送,女人则负责联系客源。
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弄来的那些电话号码,假装贫困的大学生,或因家中有事不得已要委身求财的可怜人,编造各种蹩脚的理由,求客人们‘帮扶’。这样一来,在满足了客人冠冕堂皇的善心之后,所获得的报酬自然会很可观。
几天的时间里,林沂从这些人的口中听到了许多在前辈们身上发生的传奇,有幸遇见大财主一夜暴富不再是天方夜谭。假使永远不会有这种好运降临,入了这行年薪几十万也是有的。
林沂听过后心动了,在还没跨出那步之前心里已有了许多对未来的憧憬,没有一技傍身的他,也许只要咬牙坚持做上几年,等攒够钱后随便做点什么,也要比先前那样毫无目标的跌撞要好。
那些人最开始接近林沂,无非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如今一切都照着他们所设想的进行,林沂自然就成了瓮中之鳖。
林沂被安排在两夫妻手里,他的条件算不得里面最好的,但胜在年纪小,必竟在那些客人眼里,年纪越小便越‘干净’。
他接的第一个客人快有七十岁,当他看到这个老头时,心里有些悲凉,但更多的是对对方的讥讽。
这个老头是个穿着干净体面的老人,吃公家饭并且儿孙满堂,不难想象他会牵着孙子的手,一脸慈蔼的在街上遛弯。可人的面皮往往是用来蛊惑人心的,当门被关上的下一刻,林沂终于感悟到人心深处的□□能丑陋到何种地步。
夫妻俩手里的那些客人,有什么癖好大致都被摸得一清二楚,来之前林沂就被叮嘱过需注意哪些事项,因打着‘第一次’的旗号,所以他万万不能过于主动,换句话说就是任其摆布就好了。
这老头有些怪癖,却是那种不会伤人的怪癖,在限定的两个小时里,他几乎舔遍了林沂的全身,却一直都硬不起来。最后便只能用手指,整个过程林沂都徘徊在厌恶对方与自我厌恶之中.
使林沂整颗心沉入谷底的是——在这样一个老头的手里他竟然还起反应,那老头将他倾泻出来的东西悉数吞入口中,那满足的表情险些让林沂当场吐出来。
洗过澡那老头给了他三千块钱,并说下个星期让他再来。
下了楼,来接他的人就将车停在路旁,林沂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将那三千块钱全数交到男人手里。
女人也来了,并问他感觉如何。
林沂久久的看着她,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觉得那老头的唾液,虽经由过肥皂的冲洗却还是残留在身上,他浑身都不自在,恨不得快些回去搓下一层皮来。
那一刻他的心里空的,整个人就像是被抛在半空中,来时的路不明未来也不敢去想。车子发动后,他看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眼泪就那样不可遏止的流了下来。
接着便一发不可收拾。
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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