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便将本子递了过去,并脸朝南山那面趴伏在课桌上。
往前一步是深渊,退后一步是荒原,唯有将两张课桌并在一起才最安全平稳的距离。他的交际圈也因这距离越变越小,最后直径只剩下半步。
可有些人,连这半步都不愿留给他。
某节体育课上,谢依用了女性的特权请了假,与一个最近才玩在一起的女同学待在教室。而那个女同学,就是给林沂写情书被拒的钟丽。
钟丽的秘密谢依都知道,当初谢依也正是借着这份‘知道’才成功获取了她的友谊。而对于自己的秘密她却是守口如瓶,如一个有机会获胜的选手一样,作壁上观听一个落选之人狼狈的哭诉。
不是同病相怜,而是一种未知的优越感,只要谢依不打响比赛开始的那一枪,在落选之人面前她永远是个身负希望之光的参赛者。
谢依也喜欢林沂,而且喜欢得比钟丽还要久。
在校园里滋生的恋爱,若是成功那就是近水楼台两小无猜,若是失败那就是满目前狼藉一身不自在。一抬眼就能看见那个给你致命打击的那人,想回避也回避不了。
钟丽不仅要品尝失败的恶果,还要任由这恶果将他整个身心炮制成殇,所以在课间、在放学一起回去的路上,她与谢依聊得最多的还是有关于林沂的话题。
死灰复燃过多次的斗志被林沂恒古不变的冷淡所击垮,麻雀变凤凰的路自此就成了独自一人的蜕变,然而谢依却成了最好的观众,带着警惕性和危机感,亦步亦趋、如履薄冰似的提防那微乎其微的可能性。
“都观察快半个学期了,也没见林沂多看哪个女生一个眼,看来你的猜测是错识的。”钟丽趴在桌上,痛经使她动也不愿意动。
谢依没来例假,可照样请到了假,她斜靠在窗台,右脚踩在钟丽所坐的凳子腿上,神色不明的说:“谁知道呢,或许他隐藏得够深也说不定。”
片刻后她又说:“要是他有写日记的习惯就好了,咱们这样还能学学何书桓。”
钟丽现在所坐的位是林沂的,就在谢依将刚才那番话说完后,她便坐直了身体,随即就将课桌盖掀开了。
“你想干吗?”谢依问。
“没有日记咱们就学夏洛克,从蛛丝马迹上找起,总会有些线索的。”说着就将林沂的课本搬了出来。
谢依明白过来后,却没有阻止他这种偷窥的行径,只是默默将他们三人的聊天本拿了过来,并将那本最见不得光藏到了最底下。
钟丽从生物课本里,抖出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纸条。
当着谢依的面,她怀着无比的好奇将纸条打开:
是不是每个人在年少时候都会想象,想象自己心爱的人会像达西一样,在某一天的晨曦里向你走来,并且告诉你他爱你。
我心中一直有一个渴望,你会在某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在某个喧闹的大街上,在我不经意的某个瞬间抓住我的手,带我大街上飞奔,飞奔出这毫无头绪没有突破口的僵局。
窗外阳光明媚,可我不在大街上,但值得庆幸的是——你此刻就在我身边。
这样,就很好。
致那个自诩为王羲之高徒的自恋狂
“林沂真的……有喜欢的人了。”
这张纸条将她长久建立起的斗志与好奇轰得土崩瓦解,钟丽垂头丧气的将纸条合上塞进书页,感觉有些挫败。
而见证了这一切的谢依,却似被五雷轰顶一般不能动弹,落款处的那几个字钟丽不明其意,可她如何能不明白。
钟丽问:“诶谢依,你说这个王羲之的高徒指的是谁?会不会是咱们班上的?”
许多个看似寻常的场景皆在这一刻有了另一种诠释,接着又有越来越多、足以证明她心中猜测的事件附合而来,矛头统统指向一处,那就是——林沂是个同性恋。
“他是个同性恋……”她没意识的就将这句话说出口。
“什么?”
谢依重复一遍:“林沂……是个同性恋。”
钟丽推了她一把:“瞎说什么呐你!”
然而这全然不信神情,却在谢依愈发凝重的表情下逐渐发生变化,心底的震撼远远盖过希望落空的失望。
年少的感情就是这么不堪一击,在这个爆炸性的秘密面前,她对林沂的喜欢显得何其渺小,甚至都还来不及心疼自己,只不断为那个人扣上一顶‘变态’的帽子。
因这顶帽子,连同先前对他的喜欢也变成一种浪费,一种在淤泥里打滚的自我作践。
谢依没有像钟丽那样复杂的情绪,南山是与她一起长大的表弟,她担忧的是两人是否早已背着他暗度陈仓。
于是强烈的保护欲致使她伤害到一个曾喜欢到不敢轻易说出口的人,也在今后的岁月里埋下难以抹去的后悔。
谢依找到南山,直截了当的问他:“你和林沂到底是什么关系?”
被问的人一头雾水:“什么什么关系?”
她一脸严肃,他却打着个哈哈:“笼统一点是同学,精细一点是同桌,私底下是好友兼死党呗。”
“那你知不知道,林沂他喜欢你?”
“什么?”南山拉高音调,只觉得太过匪夷所思:“你胡说什么呢,我俩可都是男的。”
谢依将那张纸条拍到他胸前:“你自己看看。”
南山半信半疑的打开纸条,没有闲情逸致去品味语句中的诗意,也体会不会执笔之人加诸其上的浓浓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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