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唯有君赢冽一人陪在他的身畔,而他的情绪也不如午后那般激动了。
襁褓中的婴孩这时正躺在叶邵夕的身边,他们都醒着,君赢冽正拿了银锁逗他们,二人蹬着莲藕似的笑胳膊小腿,伸手拽住那银锁,就往嘴里送。
君赢冽见状,赶紧阻止,叶邵夕在旁看着,也是惊出了一身的汗,却紧张得不敢有一丝动作。
“邵夕,我知道你一定想知道,在你昏迷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叶邵夕绷紧呼吸。
两个小婴孩却不管大人之间紧张的气氛,只咿咿呀呀地玩着手中的小银锁,眼珠乌溜溜地,犹如上好的黑玉一般,发出谁人都听不懂的语言。
叶邵夕紧张地握住婴孩的小手,直直看着君赢冽,大气也不敢出。
“那日,你昏迷之后,宁紫玉也几乎命绝,他到最后,都拉着你的手,告诉你,不要怪他……”
叶邵夕闻言轻轻一震,眼眶瞬间红了,他轻闭上眼,拉紧婴儿的手,同时也无比脆弱地轻唤了君赢冽一声“哥哥”。
君赢冽被他这声“哥哥”感动,眼中也是一热,缓了好久,才道:“为兄曾经无数次想将那宁紫玉碎尸万段,可是真到了那个时候,为兄想着你们二人之间的情谊,便再也不忍心。”
“哥哥是要告诉邵夕……那人已经离我远去,再也不会回来了吗?……”
“可他明明说过待他日云阳山下渭水河满,他定会载船而来邀我共游河山,难道这些,他都是骗我的么?……”
“如果真是如此,哥哥便带我去那人的坟上看一看吧。他死前,我没有送他,死后,也该去看一看他。”
出乎君赢冽预料,叶邵夕这次没由来的平静,看得人竟有些心惊,以为他要做什么傻事。
不知为何,君赢冽听闻叶邵夕的话,眼神竟有些躲闪,他支支吾吾的:“……宁紫玉他……并没有尸身……”
叶邵夕本来已经心灰意冷,以为现实不过是梦中的重复,谁知他听君赢冽说完这话,忽然一震,猛地抓上君赢冽的衣袖,急急问:“什么意思?难道宁紫玉他没有死?!若是他真死了,怎么会没有坟墓?!”
君赢冽叹了口气,据实以告道:“其实那日你昏迷后不久,便有一个老道前来,说了一些很是奇妙的话,便带宁紫玉走了。”
“那老道是谁?!他又说了些什么?!是不是宁紫玉还活着?”叶邵夕激动道。
君赢冽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那老道是谁,只听郁紫说他是天机子,这天机子来了之后,只说宁紫玉不属于这里,便带他离开了。”
“那时宁紫玉已经昏阙,已是进气多出气少了,看来离死期也不远,想必那老道带他走,也是想找一块地方,将他好好安葬吧。”
“天机子……”叶邵夕的眼神怔怔的,好似忽然呆住一般,一瞬间有些呆滞。
“当时许多人都去拦了,可不知那道人是何方神圣,身子一晃,便已走出数里,寻常习武之人根本追之不上,武功已不知达到何种境界。”
君赢冽说到这里,就不由想起那日情景。还记得那日,宁紫玉用一碗mí_hún_yào让叶邵夕陷入昏睡,他便拉着他的手,躺在他的身边,闭上眼睛,安静地等待自己生命将陨。
君赢冽一直都记着宁紫玉那时的表情。他的眉目柔软,神情宁静温和,淡淡的微笑始终挂在唇边,再没有半点戾气。
想来他是幸福的。想来他能牵着自己最爱的人的手死去,想来他能因为保护自己最爱的人而死,他也是开心的。
‘宁紫玉,你怕死吗?’
君赢冽一直都记得自己曾这样问过宁紫玉。
他还记得那时的宁紫玉回答自己:‘朕不怕死,朕只怕,死后那人会承受不住。’
生命之灯在他的微笑中逐渐灭去,君赢冽回过神来时,见宁紫玉已奄奄一息,将要不久于人世了。
众人无不悲恸,可谁知这时,忽听九霄之外,群山环绕之中,有一老者的声音徐徐传来,在天际间飘荡。
“寒来暑经春复夏,看得浮生总是空。”
“天夜空,地也空,人生渺渺在其中。”
“情也空,爱也空,尽是苦债恨无穷。”
“权也空,名也空,转眼荒郊土一封。”
“生也空,死也空,生死如同一梦中。”
“繁华终是三更梦,燕侣纷飞已无踪,万事从头细思量,便是南柯一梦中。”
那老者话音刚落,群山之间忽然便弥漫起一层雾气。渐渐地,这雾气越来越大,仿佛云海一般,一铺万顷,流散于诸峰之间,迷蒙飘渺。
不久,又听那老者飘渺虚无的声音传来:“贫道说过,破镜可以重圆,断玉却恐怕难以再续。痴玉,呆玉,如今紫玉已毁,尔时辰已到,大限将至,该是了却身前名身后事,从哪里来便复归到哪里去了……”
“来者何人?!何不快快现身?!千军万马前,休要猖狂!”
君赢冽闻言,忙大声喊道,他瞪大眼睛望去,想看清楚究竟是何人可以这般猖狂,只可惜雾气太重,莫要说那老者的身影了,就连距离自己最近的白予灏,他也愈来愈看不清晰。
“痴玉,呆玉,贫道早就奉劝过你,心中有道,不恋俗事,万缘放下,万道拾起,之于你,方是正途。”
“如今你沦落到这般境地,可曾有一丝后悔?”
渐渐的,老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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