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不成愁眉苦脸:“你给我几个关键词提醒也好啊。”
梅谷反问他:“你觉得心为什么能主掌神志呢?”
胡不成怔忪。梅谷停下手里的活,进一步问:“换一个问法,心脏是人类最重要的东西,没有心脏的感觉,你觉得是什么样子的?”
这个答案到了晚饭的时候胡不成还是没有想出来。他摸摸自己被贺亭林捂热的胸腔,心脏的跳动沉稳有序。如果不是贺亭林的这个问题,他也不会刻意体会自己的心跳,谁的心脏正常跳动的时候都是没有特别感觉的。
胡不成不习惯用脑袋处理复杂问题,于是索性把问题干脆丢在另一边,祈祷贺亭林干脆把这个问题忘掉,等打扫结束他就偷偷溜回家翻书做小抄,明天再答也不迟。
果然贺亭林像是把这个问题忘了,吃了饭也没再发问先回书房。胡不成趁机溜出餐厅,从后院走廊出去,悄不声把门关上。刚要拉门门角撞到了个东西咔哒一声,胡不成及时收了手,探头往里瞥了一眼,是角落里一只木龛。它不起眼地藏在三角形的阴影里。因为被门角推了一下,有香灰洒了出来,袅袅的香味闻上去还很新鲜,是还没有烧完的香。
胡不成生来就是神仙,在天庭好歹也住了十来年,连人间都已经开始有了供奉他的小土庙,虽然香火不多,但是做神仙对香火的敏感度是从小熏陶到大的。品质好的香一般用檀木或者松木制成,闻起来清雅干洌、曼妙迷离,连神仙也如痴如醉。普通的细香大多用榆木皮或农作物做成,味道明显发涩不纯正。这笼木龛里用的是上等的松香,胡不成一闻立刻高兴起来。
他脑海里出现贺亭林威严的面容,倒是觉得这个人很合适沾染香灰,如果哪天不做医生了,出现在庙宇里也不会让人奇怪。只是这样的人心里会住着哪位神仙呢?
不怪胡不成好奇。神仙之间最经常讨论的就是哪家的香火供奉最多啦、谁家的庙宇又大又气派啦、谁家又新盖了庙宇啦,香火多的神仙会更加自信,关于香火的花边新闻永远能够引起神仙的注意力。胡不成的好奇可以说是神仙天生而来的竞争意识。他见后院没有人,就挪近了两步俯身偷看。这一看可不得了,吓得他差点踉跄跌在地上。
那根本不是什么神龛,里头也没有神仙,而是个祭奠悼亡的牌位!
牌位不大,小字写着“故孟氏孙芳之位”。木牌下压着一只盒子,前有一鼎香炉,两边各插一只招魂幡。胡不成按着胸口喘上来两口气。这牌位写得奇奇怪怪,既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写牌位的是谁。按理说,悼亡立牌,应当是亡者的亲人,如果写有“祖考”、“先妣”,那就是儿女为父母立的,如果是写“先室”,那就是丈夫给妻子立的,以此类推。这里只有一个“故”字,即立牌位的人跟死者没有关系,没有关系为什么要为人立牌呢?还要烧这么好的香?这个孟孙芳又是谁?
胡不成在心里盘算,立牌位的人应该是贺亭林了。这是他的地方,住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家里有个死人的牌位,那也太荒唐了。而这个孟孙芳,名字看上去是个女人,很有可能是之前在这座宅子里因为未婚夫自杀的那个女人。贺亭林为她立牌位,还请了招魂幡,是想要镇住亡者的鬼魂,不让她闹事为恶吗?他不是不怕鬼吗?
他想得专注,并没有注意到身后这时已经站了个人。
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吓得大叫一声:“啊啊啊啊——”
那个人也跟着尖叫:“啊啊啊啊——”
两个人抱成一团,哆哆嗦嗦,慌张警惕地四周查看,终于目光对上了,胡不成又叫:“啊啊啊啊——”他用屁股往后蹭了两步:“小梅姐……你什么时候……”
梅谷按着胸口喘气:“我看你偷偷摸摸蹲在这里,干什么呢?吓我一大跳。”
“我我我……”
“你什么你?吃了饭也不打声招呼就溜没影了,又折腾什么去了?”
“没有没有,这里……我看见这里有个牌位……”
梅谷听到牌位,调侃道:“就是牌位嘛,你怕鬼呀?”
言下之意,我早就知道啦。
胡不成撇了一眼招魂幡,心有戚戚。他怕鬼,没人说神仙就不能怕鬼不是吗?人还怕蟑螂呢!即使知道这是比自己低等很多的生物,也没有能力和自己相抗衡,但只要见到,恐惧还是会油然而生。这种生理性的现象是不能抗拒的。何况,他现在不是神仙了,还不能怕怕鬼吗?
“当然怕,你看招魂幡都立着呢,万一真的有鬼怎么办?”
“嘁,胆子真小。你和她无冤无仇她又不会害你。”
“这个孟孙芳是谁?”
“就是之前在这里自杀的那个女人。”
果不其然。胡不成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那是师父为她立的?他也怕鬼?”
梅谷忍俊不禁:“不许这么说贺医生,他才不怕鬼呢。”
她刚刚说完,就见贺亭林从楼上走下来。姐弟俩都坐在地上,无辜地相互瞪眼。
贺亭林莫名其妙:“干什么?”
胡不成做贼心虚:“没事没事。师父我先走了,晚安。”拍拍屁股站起来一溜烟跑没了。
关于荒宅里被杀害的女人孟孙芳,胡不成最早其实是听母亲说的。他记得那天从街上游玩回来,胡妈妈不像往常在家里,只留了张字条让他自己吃晚饭。等到九点多,胡妈妈才穿着一身黑衣服从外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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