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次蔚云非带出来的,不说都是精英,起码都是心腹。人数摆在这里,起码有那么一些能体察上意的,也不等具体指令了,当即有两人出列走到一边,一头一尾抬起了已经失血过多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四小姐,将她放在了蔚云非的旁边。
蔚云非瞥过去一眼,几乎将所剩的全部力气都用在了这一眼之中,深入骨髓的恨意。然而,蔚云非却什么都做不得,即便他恨不得在这个女妖兽的身上戳出十七、八个窟窿,但这个时候哪怕只是多出一条微末的小口子,也只会加速四小姐生命的流逝。
同时,也会连累他本人死的更快。
到了这个地步,无论如何蔚云非也该想到了,自己手中素来最听话的棋子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给他来了一个出其不意,决绝的选择了与他同归于尽。
在蔚云非的一众心腹之中,倒是也不乏了解血字标识契约真相的,领悟到当前的关键在哪里,立刻有随队军医开始为四小姐疗伤。
被摆布的这一位却也是麻木不仁,她仿佛一点儿也不担心若是真被救回来,她先前所做的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军医努力了几分钟,也终于明白一切都是徒劳,无论将绷带在四小姐的脖子上缠上多少圈,都会顷刻被血浸透。后来,血液渗出的速度似乎慢了些,但军医也明白绝非是止血手段起了作用,而是……伤者体内剩下的血液已经不多了,血压减弱,所以出血的速度也随之变慢。
蔚云非只觉得浑身冰凉。一个念头也开始逐渐成形——他要死了。即便是当前浑身上下完好无损的状态,他也已经尝到了濒死的滋味。
在场的士兵们,关注点分成了两组,一组看着四小姐血流不止的伤口,一组看着蔚云非血色尽失的面色,但归根结底,两者最后迎来的结果却是殊途同归。
场面是一种怪诞的凝固状态,像是在激烈的战场上按下了暂停键,有不少人差不多都已经忘记了前来皇陵的初衷。
所以,当场面发生变化的那一刻,大多数人都只是随波逐流,根本没能理解自己正在做什么。紧密围绕着蔚云非的人墙裂开了一道缝隙,随后缝隙越来越大,从中间走过来的白昕玥宛如分海的摩西,步伐不急不缓,脚掌一次又一次的落地,最后串联成了极富节奏感的脚步声。
士兵里面终于还剩下几个责任感浓烈的家伙,想起不能让敌人大喇喇的接近自家主人,尤其此刻蔚云非还生命垂危,他们走了出来,挡在白昕玥的必经之路上。
尽管先前那种层次感分明的阻碍确实给白昕玥带去了极大的麻烦,可是当阻碍退化成单薄的一层,挡在前方的只剩下小猫两三只的时候,这就成了一个无聊的笑话。
白昕玥没有动手,此刻他的双手都插在裤兜里。他淡淡扫了几只拦路小猫一眼,“你们确定要拦?”
几人面面相觑,进退两难。在失去了同伴的支持,失去了严密的配合之后,他们也很有自知之明,晓得就这么几个人拦着,与一张薄脆的纸也没有什么不同,白昕玥光是用手指头戳一戳,也能给戳破了。
白昕玥又道,“我过去和你们的主人说几句话,让他死的明白一点。”
残酷的事实,其中没有任何悲悯的成分,但或许这正是如今的蔚云非最需要的东西。这世上横死的人那么多,却不见得每一个都有幸当一个明白鬼的。
几名士兵垂下双手,像是几根放错了位置的柱子,尽管有些碍事,但很明显已经丧失了全部的杀伤力。
白昕玥扫了他们一眼,纡尊降贵的绕了几步,继续前行。
在经过四小姐身边的时候,白昕玥留意到她的状态——实在是想不留意都不可能。军医在数度徒劳无功之后彻底停止了救治,而那些止不住的鲜血基本上已经将她整件上衣都给染红了,在这个灰扑扑黑沉沉的墓室中,四小姐本人就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坚持一会儿,我有话要和蔚云非说。”白昕玥差不多是在下达命令,而且还是一个相当不近人情的命令。尽管他已经没有任何事务需要与四小姐商谈了,但还是要求她强撑着伤痛再坚持一会儿,因为蔚云非的生死正与她紧密相连。
即便四小姐开口,也不过只是让气流穿过,根本无法发出任何声音。所以她只是冲着白昕玥努力的眨了下眼睛,表示自己明白。
白昕玥走到了蔚云非的身边,与此同时,他也算是主动进入了敌人的“包围圈”。如果只是在外围交战,即使敌众我寡,但白昕玥还是有自信与之抗衡,最起码保证绝对不会让自己成为蔚云非部队的战利品。但当前的情况显然已经不同,如果对方群起而攻之,他身手再好上十倍也不可能兼顾四面八方。
但是,白昕玥不担心,更勿论害怕。
因为他无比清楚眼下这些人是因为什么而聚集在蔚云非的麾下,或为名,或为利,再不然就是被蔚云非掌握了某个把柄。这里的每一个人,白昕玥都能够准确的叫出名字,而对于他们的生平,他甚至比蔚云非还要更加熟悉。能够掌握这手详尽的资料,李凡前段时间的辛苦功不可没。
熟悉敌人的一切,这是白昕玥一直以来都奉行的行动准则。
战斗的胜负,往往在双方正面交手之前就已经注定了。关于这一点,也是白昕玥这半生所积累的经验。听起来也许没有那么堂堂正正,但不要忘了,白昕玥此生最大的敌人乃是当年鼎盛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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