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延庆勃然大怒,刷地一杖刺去,却又硬生生在段正淳胸前寸许停住,厉喝道:“……你!”
正所谓“无欲则刚”,段延庆一心念着皇位,这便刚不起来。但叫段正淳轻轻一番话便拿住,却又十二分的不甘。杖头一颤,腹中忽地咯咯发笑,只听得众人毛骨悚然,阴沉沉地又道:“好啊,段正淳,我便不伤你儿子性命。只废掉他的武功,断手断脚,再挖了眼珠,割了舌头,叫他做个比我还甚的残废。你传位与他,那时候便传罢!”
段正淳夫妇一起失色,颤声道:“不可……!”便想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拦阻,大穴被点,站都站不起身,又哪里能够?眼瞧着段延庆举杖指向段誉,面上已是全无人色。却突听一个声音唤道:“段殿下,且慢。”
慕容复缓步走上前来,摇头道:“殿下操之过急了。这小子身是段氏嫡系,世系谱上有名字的人,尽人皆知,原是殿下你同宗晚辈。杀他也罢了,随便伤残了他,却落人口实。只怕便天龙寺方外高僧亦有话说,殿下要坐的是百年的江山,又何必在这时候行险?”
这话旁人说来,段延庆定当他存心拖延,是慕容复所说,却不由心中一震,暗自盘算了起来。片刻方道:“如此说,公子是另有良策了?”
慕容复道:“世人道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又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到了镇南王这里,江山之志虽不可夺,却想必割舍不了本性之中,儿女……情长啊!”
段正淳立时变色,他对着段延庆怒目欲杀时尚能侃侃而谈,听了慕容复平平淡淡的几句话,却觉一股寒流自心底直钻上来,不禁声音发颤道:“慕容复,你待如何?”
慕容复抬手将建兴拔出鞘来,动作甚慢,刀光一寸寸射出鞘外,那边众人看着,只觉身上也是一寸一寸,愈来愈凉。突然铮地一声,长刀斜指,点在了左边第一张椅上的阮星竹心口,微笑道:“在下要如何,只看镇南王你了。”
段延庆见段正淳脸色,已知戳到了他极痛之处,心道:“此人fēng_liú,天下知名,从他女人身上动手,只怕有用也未可知。”却见段正淳转头去望着阮星竹,四目交投,脸上万般柔情,口唇却咬得紧紧地,半字也不肯说。好一刻,猛地将头扭到一边,双目紧闭,嘶声道:“……你便将我们一起杀了罢!”
慕容复笑道:“好啊。”两个字的余音之中,只听“啊”一声惨叫,刀锋已笔直没入了阮星竹胸口。
连王夫人在内,众女子都惊得面无人色,跟着“啊”地一片声低呼。只有段正淳既不出声,也不睁眼去看,脸上肌肉抽搐,竟似比那刀刺中自己还要疼痛。慕容复也并不看他,不疾不徐地将刀尖移向秦红棉脸上,又道:“方才未说得清楚,是在下心急了。这次便请王爷多思虑一二,如何?一、二、三。”段正淳头也不抬,听着三字声落,背后又一声惨呼,知是秦红棉也被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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