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意地点点头,不说“好”或者“不好”,也不说“交换成立”,优雅地等着我继续提出可供交换的条件。
“想要教父的头,我可以为你去取。。。”我暗暗屏住气息,心里有微微紧张,好似在策划着一场惨烈屠杀前的那种紧张,“我可以协助你,取代他的位置。”
他再次点点头,把烟凑在嘴边深吸了一口,淡淡地笑道:
“很好,可是还不够。”
我抬起眼睛,对他的“还不够”感到不解,工厂、教父、 吞并。。。这对从事不法事业的黑帮头目来说,只用区区一条生命来换取,实在太过喜出望外,可是他仍说“还不够”。
“您还要什么?只要我能办到。”
他没有回答,朝旁边烟灰缸里掸了掸燃尽的灰烬,盯着我看了足足好几秒,然后看向高大的落地窗外:
“今晚的月亮很美哪,不是吗?”
我无心观赏月色,只求敷衍:
“唔。。。”
“他。。。是不是对你很重要?”
“。。。。。。”
“是不是重要到你对什么都无所谓,乃至自己的生命?”
“不。。。我要救他,只不过为了兑现当初给自己立下的承诺。”
“承诺?”
“嗯,是啊,正如您所知,k给了我可以杀很多人的自由,最初我沉浸在这种掠夺他人生命所带来的巨大喜悦中,但是时间长了,这种掠夺越来越不能为我带来愉悦,甚至后来我厌弃了以这种方式继续生存,失去了所有感觉,为了让自己还有存在的理由,在知道我杀错了人时,就突发奇想,让我本该杀的人活下去,这个人就是佩洛,不,该是麦克,那时我根本不知道他就是k的儿子。为了兑现自己的承诺,我便忠实地履行着,直到现在。我不是一个忠诚的杀手,却是一个守信用的人。”
“嘿嘿,不,你只对自己忠诚。”他叹了一口气,“在你身上我看到了自己正流失的,做为人的一点激情。。。我们以一种方式生存了太久,许多人都因为习惯而无力或不想改变,世界在变,我们却不变,这是可怕的。。。而你,则让我看到了改变的希望。”
我有些惊讶他的言论:
“您对自己目前拥有的仍感到厌倦吗?”
“厌倦?哈哈——”他笑了起来,似乎我提了一个十分愚蠢的问题。
“没有厌倦,只是不能停滞不前。那不勒斯太小了,克拉莫却在长大,虽然长大的速度很慢,但仍在生长,仅仅那不勒斯是不够的,必须是罗马、佛罗伦,整个甚至是意大利,乃至整个世界!这就是我想要的改变,也是理查德那家伙要谋逆的原因。而第一个改变,就该是你为我带来的,用你那奇妙的生存理论。。。”
他顿了顿,似乎在察看我的反应,发现我仍平心静气时,接着说道:
“没有发现自己的这种潜质吧?。。。还有啊,你身体里尚存的那丝人性——啊哈,请原谅我把那称作人性——因为在道德和自我的涡漩里挣扎而痛苦万分的你,看上去竟然那么美。。。”
他扔掉烟蒂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向我,双目如盛满蛊惑的罂粟:
“我说过我喜欢美丽的东西。。。”他用修长却冰凉的指尖挑起我的下巴,“今晚的月亮,你看不到,它在哭。。。还有你的脸,它也在哭泣。。。”
仿佛着魔般的,这一刻我受到了黑暗的诱惑,没有躲开那万分冰冷的嘴唇,还有他如梦呓般的低语:
“我要你,永远留在我身边。。。”
沃里亚的月亮的确很美,但那是他的。
在我心中,没有光明,唯一的那丝亮光,已被他囚禁。
我感到自己,正彻底堕落在黑暗中。
准备
从沃里亚的府邸走出,已是午夜时分,大街上空旷冷清,只偶尔可见捡垃圾的流浪汉,或是伏在街角墙壁边呕吐的醉鬼,他们在这城市的边缘,在那不勒斯的暗夜里失魂游荡。
乔治不知从哪个街角或者灌木丛后突然跳到我面前,狠狠拍了我的后背。
“皮耶罗少爷!”
我正在咳嗽,冷风灌进我脆弱的肺,在那里引起阵阵痉挛,我感到很不舒服,被他吓了一跳后,咳嗽竟停止了,我揉揉自己的胸口,差点忘了还有自己的同伙埋伏在外。
“乔治。。。。。”
“皮耶罗少爷,麦克少爷呢?你一个人出来了?”
他发神经似的上下察看我,在看到我并无受伤后,才一副放心的表情。
“麦克他,咳咳。。。被沃里亚扣留了,受了伤,是枪伤,在腿上。。。咳咳。。。”
又来了,这该死的肺!
乔治仍感到不解:“扣留了他?那,他怎么肯放你走?”
“我——!”
突然爆发的咳嗽折磨得我只好弯下腰,用手捂住嘴巴,另一只手顶住那该死的肺,意想不到的呕吐感如潮水般猛地向我袭击着,我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但仍只有少数氧气补充进来,感到浑身的血管都在跟着爆裂,胸部火烧火燎地疼痛,我用牙齿咬住小手臂背以抵御这疼痛,等它渐息之后,乔治发现了我手臂上的一摊红渍。
“上帝啊,皮耶罗少爷,血!你咳血了!”
他大叫起来,仿佛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情景,我摆摆手让他稍安勿躁,一边抓住那只袖子,摇晃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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