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越昶的话音落地, 周澄的脸色越发苍白了, 心里一下子如同无底洞般往下坠落。
“你说什么?”
周澄费力的问着,声音喑哑,原本看到越昶出现,他心里依然还有五分胜算, 但是越昶的话却击破了他心里最后的底牌,让他一下子失去了镇定。
周澄扭头往屋子处看,窗子后面是许颜华面无表情的容颜,眼前是越昶悲悯的眼神,周澄的眼睛顿时一片血红。
很久以前他就从师傅越昶那里,知道了刘昭熙注定是有大气运之人,将来会命主江山。
越昶也曾经在周澄的探寻下,推算过周澄和许颜华的情缘,说他命里注定情单缘浅,是一段末路孽缘,以证命定天成,千般挣扎终成空。
而刘昭熙和许颜华,才是九华情缘中的生路,两人是能走到最后的正经夫妻。
但是周澄不信命,即便早知道结局,也不愿意因为老家伙的一句预言就放弃许颜华,所以决意和所谓的天命对抗,不属于他的人,哪怕抢也要抢回来。
所以在周澄的计划里,整个一盘棋活起来,刘璋是个关键的节点。
而周澄会结识刘璋,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是在方从夷陵回来不久时。
当初三王之乱旷日持久,暗中筹划了数年,夷陵又盛产金银矿产,一直是被当朝觊觎的钱袋子,三王叛乱需要资金扶持,所以齐王费劲搭上了夷陵的土司。
后来三王之乱失败,夷陵地势复杂,群山峻岭众多,林中瘴气,号称有十万大山,山脉绵延,异族实力强悍又语言不通,朝廷屡次派朝廷命官过去都没有成效,收不回矿产也招抚不了异族势力,只勉强有安宁侯带兵驻守此处,不教夷陵异族一方势大,彻底脱离朝廷掌控。
后来周澄深入夷陵三年,除了击破了夷陵几大势力的结盟,将部分金银山脉标注上缴朝廷后,还意外从那里得到了三王之乱时的隐秘信息和齐王的一小嘬没有撤离的人手,也是靠着齐王倒台后留在夷陵不敢离开的人手,才确认了确有刘璋这个人。
刘璋在京师用姜夔这个身份活动,可是暗自却依然招拢三王剩余在逃的旧部,最终被周澄费力抓到了跟脚,这才确认了姜夔就是刘璋。
而若是他所结识的刘璋,压根就不是真正的刘璋,那么他后面所设计的一切就都成了一场笑话,但是那又怎么可能呢?
真的有人能够从那时候起,就开始谋划如此庞大复杂的局中局了吗?
“刘昭熙还活着?”
良久后,周澄突然失声大笑,笑容癫狂的问着越昶。
“天命之人不可违啊……”
越昶摇着头,望着这个从小看着长大,命途多舛的孩子,越昶曾经犹豫过数次,尤其在周澄能站起来,并且结识六皇子走入仕途后,他以为那会是周澄的一线生机,说不定能从此逆命,过不一样的人生。
可是事实证明了,周澄注定要接过他的衣钵,如他们师门的所有人一样,都是三难之命,本性难、业障难、心意难,至亲憎恶,因缘错配,所求的一生错失,所爱的半世情孽。
“六皇子十日前已经鱼龙白服潜回京师,京中一切异动都在他和陛下的掌控下,紫微星已经入命宫,很快每个人都回到既定的位置。”
喃喃着,越昶冲着窗子中一直目瞪口呆望着外面的许颜华招手,示意她出来。
“天命之人……哈哈……天命之人!他是天命之人,天命又为何要我降生!”
周澄疯狂的大笑着,终于确认了自己之前的千般计策万般谋划,全部都如同打了水漂一样落入空处。
把之前的一切计划都条分缕析的顺一遍,便知道自己自以为得计,却不过是落入了别人早就编织好的陷阱中,全部为他人作嫁。
甚至还没来得及多做什么,他就已经被逐出了计划外,所自以为豪的都成了自恃过高的笑料,自己的名字终究只能与落败者挂钩,到头来仍然一无所得,甚至连最后的骄傲和尊严都失去了。
所谓的逆天而行,如蚍蜉撼树,他早就在一开始时就输给了命运。
走过半生,他终究还是那个躲在四方天地的小院子中,被父母亲人厌憎,身体残疾的瘫子,一切都没有什么两样。
随后周澄更是从心口处吐出一口鲜血,像是一瞬间失去了整个生命力般,整个人跪倒在地上,将精致的唇瓣染的在夜色中更加惊心动魄。
“痴儿,你也是天命之人啊。”
越昶知道周澄性子容易走极端,之前更是明知道天命还要逆命而行,如今折腾了个人仰马翻却只是推动了一切走向注定的轨迹,他心里定然是不甘和怨愤的。
就像二十年前的他自己,半生悬壶济世,自豪于一手医术能治百病,却不能医死人,药白骨,救不了爱妻的性命。
但是这也是他们的天命,经历了痛彻心扉,得到又失去后,他才能勘破,接受灌顶传承,学会了演化天机之术,传承着混世方和灭世方,成了整个天地气运的守护者。
“你的道和他们的道都不一样,跟我回去吧!”
抬头看了看点点星河,越昶的眼睛里也闪过了疲惫,他用了半条命向刘昭熙换了周澄,周澄的存在,在某一方面来说,同刘昭熙一样重要。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许颜华走出屋子,满心都是疑惑,之前周澄和老人的谈话没头没尾的让她听不明白,但是看到周澄颓然怨恨的神色,还有老人仿佛能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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