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姑姑看她如此不把元依依放在心上,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一会儿,她又想,这两夫妻已不是什么初初成婚还会闹别扭的少年伴侣了,也轮不到她说些什么。
罢了罢了,还能信不过王爷么?
日子便这样过去了。
隔了小半月,太延又下了一场雨。那是出了春日、即要入夏的雨,淅淅沥沥的,带着清爽湿润,夜色都被浸洗得清澈无端、星河愈明。
这夜,元依依又来了。
她仍是作了精心打扮,挑了一身妃红直缀骑装,额佩一串细碎明珠;微施脂粉、淡描菱唇,整个人便极是璨璨夺目,如那草原上初升的烈烈朝阳似的。
她在园子里等了萧骏驰许久,待萧骏驰来了,便笑道:“王爷,依依今日备下了一桩小礼,还望王爷笑纳。”
“噢?”萧骏驰不动声色,“你次次来都备了礼物,今日这礼有何特殊之处么?”
“自是特殊的,还望王爷莫要笑依依。”她说着,面颊间有了一缕羞红之色。
“好。”萧骏驰点点头 ,道,“元姑娘,本王今日也为你备了一份小礼,还望元姑娘莫要惊诧,也莫要笑我,更莫要惊喜难当。”
元依依侧过头去,面上羞色愈甚,“……好,依依定会受着。”
“元姑娘,请。”萧骏驰道。
“依依……”元依依垂下头,安静了好一阵子,才重抬起头来望着萧骏驰,明亮双眸中满是热切仰慕之情。
“与王爷相处的这些时日,依依只觉得与王爷相逢虽晚,却犹如已是十年故交。我们草原上的人向来不遮遮掩掩,喜欢的是爱恨分明。依依心悦王爷,想以己为礼,还望王爷……笑纳。”元依依道。
她说这话时,面颊上虽有羞红,模样却落落大方、不卑不亢,俨然便是那些热切又不拘小节的草原姑娘,与汉人女子截然不同。
元依依之所以如此做,自然是费了心思琢磨过的。
那格胡娜频频出入王府,又得了萧骏驰青眼,总不至于是骑术了得,才让萧骏驰忘记了格胡娜乃是格尔金的妹妹,本应当是敌人,还将她视作友人。思来想去,元依依也只得这一个解释:萧骏驰怕是对那格胡娜别有所求。
若是能借着格胡娜的东风,令她嫁入竞陵王府,再将萧骏驰握在手上,岂不是直接替毫州王除去一害?
“原来如此。”萧骏驰微蹙了眉,道,“元姑娘不妨先看一看,本王备下的礼是何物吧?”
元依依唇角一扬,轻轻点了点头,“依依自是愿意的。”
听她说罢,萧骏驰就拍了拍手。立时间,一张大网便从元依依脚下的草叶中提了起来,将元依依笼了个严实。那大网收得迅速,很快在末梢结成了一股绳,那绳结绑在元依依的小腿处,竟将她整个人倒吊着提了起来。
粗麻绳极是柔韧,提着元依依在空中来回反复摇晃着,像是做秋千似的。钱囊、珠串,噼里啪啦落了一地,元依依头发披散、衣衫零落,短促地尖叫了一声。
“王、王爷!”她顾不得自己形象狼狈,在大网里挣扎了下,道,“您这是做什么?”
“这便是本王备下的小礼。”萧骏驰收起了念珠,笑意淡然,“如何?惊喜否?意外否?……看来,元姑娘是真的惊喜难当啊。”
“王爷,您到底是什么意思?!”元依依拽着那张网,忍着血逆流上头的肿胀不适,嚷道,“明明前两日,您还对依依温柔以待。依依是真的与王爷一见如故,此话绝非戏言……”
“本王对元姑娘温柔以待,是因为元姑娘乃是祆教女使。”萧骏驰淡定自若地在石凳上坐下了,“本以为元姑娘能说出些有用来的,谁料元姑娘只想着嫁人。既如此,本王便也不奉陪了。元姑娘乃是费木呼亲自选出的女使,元姑娘留在这儿,那费木呼安能稳妥地待在毫州王府?”
元依依在空中晃悠着,面色因为血液冲上头顶而显出一派红色来。她揪着那张网,不甘心道:“原来王爷自始至终都未曾相信过依依么?王爷仍觉得依依与主祭是一路人?”
元依依还在嚷着,萧骏驰却不大理她了,因为宋枕霞来了。主从二人有其他事儿要商量,摊了文书便说起话来,完全忘了身后还有个蚕蛹在树上晃来晃去。
“王爷!王爷!”元依依却犹自喊道,“莫非是依依还不足像娜塔热琴,所以王爷才不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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