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方才拿出来,恰好是为了救赵宁帆一命。
听了他百般的辩解,元成帝依然无法对他的所做所为视而不见,“他既是能模仿朕的笔迹做出这样的事情,难保他以后还会用朕的字迹来行其他不轨之事。”
“倘若他心存不轨,只需要把自己所做的事情尽数掩下就好。何苦非要寻了臣弟来细说?想必他心中存有善念,且他有心想要帮助臣弟来擒住赵岳,方才出此下策,把自己所写之物给了臣弟。”
卿则说着,试探着上前半步挨近了些,轻声道:“皇上,是他亲手把自己写的‘罪证’交到了臣弟的手中。这份心意,寻常人做不到。唯有至善之人,心中至为明白事理的人方才能够如此。”
卿则知道,自己最后这句话着实夸大了些,把赵宁帆说得太好。
但,如果想要赵宁帆活着,在皇上的面前就一点都不能退让。必须让皇上觉得此人值得留下。
元成帝猛地一拍桌案,虎目圆睁,胸口起伏不定。
卿则立在一旁不动如钟。
董皇后发现了两人间僵持的气氛,暗叹口气,与卿则道:“你这孩子,胡乱说些什么?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赵宁帆是赵岳嫡孙,就算是好,又能好到哪里去,何至于你这样维护着他!”
说罢,董皇后又和元成帝道:“圣上,您看,清王平日里也是个明事理懂规矩的。现下他为人求情,也是因为对方着实是个心性不错的孩子。您瞧,清王这样不近人情的都还能惦记着这孩子的好儿来,圣上可是比清王近人情的多,是不是也该站在那孩子的立场上多想想?”
她这番话逗笑了元成帝。
“你啊。”元成帝无奈地摇头,“我总是说不过你。有理的没理的,对的错的,到了你那儿啊,就都是成了你正确。无论我怎样,都是我的不是。”
虽然他没有松口,可是这轻松下来的语气,还有眉宇间的笑意,都表明他现在心情好了不少。
董皇后朝卿则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急躁,慢慢来。而后她就陪着元成帝絮絮叨叨说了好久的话。
其实都是些没甚重要的话语。譬如一会儿午膳时候吃什么好,譬如今天下午要不要帮忙修剪花枝。
可就是这样轻松的话题,让帝王慢慢放松下来。
一炷香的时间后,元成帝似是终于看到了在旁站立的清王爷,指了旁边的椅子,语气不善地道:“你先休息下吧。”
而后,元成帝话锋一转,又道:“那个谁,三孙子是吧。到时候让他进宫来给我瞧瞧。看他到底怎么样。”
卿则颔首道;“好。”
董皇后扶了元成帝的手臂,笑眯眯说道:“陛下果然英明神武,处理这样的事情依然英武果决。”
“是是。”元成帝连声道:“原来你现在才晓得我英武果决。”
相视一眼,帝后二人齐齐笑了。
*
卿则回到殿宇中时,君兰正在院子里沏茶。
冷冷秋风中,她眉眼舒展,凝神细看着手中的茶具。
“怎么了?怎地这个时候有兴致来亲自斟茶了?”卿则走到她的身边,从后揽住了她细细的腰,“平日里就罢了。前些天你着实累坏了,如今天气又冷。有甚事情不妨让手下人去做,何苦为难自己。”
其实依着卿则的习惯,这个时候应该抱了君兰直接进屋去。
可是刚才那一连串的沉闷心情过后,他倒是愿意和她一起在这样清凉的风中多待会儿,好让这缕缕寒意驱散心中的烦闷。
君兰没有发现他的诸多变化,依然专注于手中的茶盏器具,轻声道:“也不是为难。就是心情不太好,所以出来走走。”
“何事心情不好?”
“难道王爷觉得,在这样的情形下,在这里住着,会心情很好?”
她这样的反问让卿则不由得出神愣了愣。
皇宫,是昨日里赵岳领人谋逆之处。在这个地方,死伤无数,整条路上看过去,鲜血遍地。宫人们清理了很久方才把那些污渍弄干净。
想到昨日里的哀叫声痛哭声,卿则把下巴搁在怀中小娇妻的发顶上,轻声道;“心情不会好。但是有你在,我的心情就好了不少。”
简简单单两句话。因为是九叔叔所说,就显得特别甜蜜特别动人。
君兰脸红红的应了一声,心里想着九叔叔的诸多的好,把手中茶盏一一斟满。而后捧起,郑重地送到了卿则的跟前。
卿则接过茶盏,等她也拿起了自己那一杯,他方才慢条斯理地品着。
“王爷可曾听说一件事?”君兰时刻留意着他的茶盏,刚刚喝下去,她就赶忙把水添满。
“嗯?”卿则凝视着小娇妻的一举一动,眸中透着暖意,声音却带着几分笑意,“你说的是哪一件。”
君兰没有发觉他的动作,依然自我地答道:“就是赵宁文的事情。”
赵宁文,乃是三兄弟里的老大。
老二赵宁武因着助纣为虐而被关紧了监牢。
老三赵宁帆因着揭发赵岳的所作所为,现在并未进入监牢,而是去了监牢旁边的小院子里休养。
现下听到君兰提起赵宁文,卿则忍不住就想到了那个住在小院子里的少年。
皇上已经打算见一见他了。可是最后究竟如何,依然掌握在他的手中。
卿则心中有了七七八八的猜想,最后哂然一笑,抬手抚上君兰的肩,“说说看,你又知晓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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