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超级英雄,也没有什么黑暗力量等着我们去战斗,世界还是充满苦难,但是苦难也并不像电影里一样悲情又美丽,它也不邪恶,苦难就像台风,它并不想摧残你,只能怪你倒霉。
与其祈求别人的拯救,不如学会面对孤单——那种知道就算快要死了,也没人能为你输血的孤单。不必拯救世界,只要肩膀上能扛着这份孤勇,我觉得做这样的人,也很帅气。
“所以才叫rhb啊……”老板说。
“不过我现在也不这么想了。”我说,“对了,有个东西想给你看。”我把手机相册里的图片放大了递过去。
老板接过,显然看得一头雾水,把手机又横着拿,都不知道自己看对方向没:“这是什么?”
“我的专辑封面。”我吸溜了一撮面条,问,“好看吗?”
老板眯着眼看看那两张图,又看看我:“颜色嘛倒是蛮好看的,不过这画的是什么啊?”
“这是mri下的内耳扫描成像。”
“啊?为什么要用这个当封面?”
“因为这是人类和音乐之间最重要的纽带嘛。”
——
因为我快聋了。
今天请假去了医院,已经很长时间没去做检查了,其实我知道耳朵最近越来越不对劲,也可能是害怕去面对,也可能想故意不当一回事,就这样一拖再拖。当医生大叔告诉我,我的右耳也开始严重病变,撑不了多久了时,我做出一副早就预料到并视死如归的平静。
坐地铁回来时,车厢里只有我一个人,就是在那时收到设计师发来的封面设计定稿的。
她做了两张让我选,一张是金色包围着绿色,一张是绿色包围着金色,比我贫瘠的想象力能想出的好看多了,前者像沙漠里的绿洲,后者像森林里的熔岩。我选不出来,它们都是我的耳朵。
地铁穿行在隧道里,发出“呜……”的风声。
我坐在空荡荡的车厢里,埋头盯着封面狂掉眼泪。
隔了那么久,那个悲伤终于抵达了,这一次我总算看清了它的真面目,它将要来带我永远地离开音乐,离开塞林格了。
——
和老板聊得很尽兴后离开了,我知道就算这一刻多么难熬,当太阳重新升起来的时候,一切又会变得好起来,哪怕不是真的好起来,心中也会得到一种莫名的安慰。
第二天我依然按时去接塞林格,他拉开车门上车时一股冷空气冲进来,我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感冒了?”车门砰一声关上。
我清了清嗓子:“有点着凉。”
塞林格系安全带的手停下:“怎么不找我请假?”
“也没那么严重。”我说。
他直接把上方的后视镜掰向我,镜子的光猝不及防照我眼睛上,他很认真地看了我一下:“我觉得挺严重的。”又问了一次,“请假吗?”
我笑着摇摇头。真严重到无法出勤时我会请假的。
他又掰正了镜子,我以为这算是放过我了,却见他转身推开了车门。
“啊?林赛哥,你去哪儿?”
我丈二和尚地探头出去问,他已经绕过车头,直接拉开了我的车门:“下来,你在副驾上睡一会儿。”
我只好下车,和他换了位置,在副驾上系好安全带,忍不住说:“谢谢啊,林赛哥。”
车灯打在墙壁上,车子从车位出来,塞林格说:“你可以放下去睡。”
“不用了,我这么靠着闭一会儿眼就行了。”他在开车,我一个助理在旁边躺着睡大觉像什么话……
塞林格点了点头,片刻后又转头,见我醒着:“闭眼啊。”
“哦。”我哭笑不得地闭上眼,过了一会儿额头忽然被一摁,把我后脑勺直接靠到了椅背上,听见塞林格的声音:“放松。”
本来还能放松的,他这么一说我反而放松不了了……
车子转弯时我肩膀又被冷不丁一按,摁进座位里,塞林格说:“你是对我开车有多不放心吗?”
老实讲你在打方向盘还能腾一只手来摁我肩膀,我是有点不太放心:“我去杜卡迪店那次,店长说你把车子开进过河里……”
塞林格很一阵没说话,半晌才道:“普通人也开不进河里。”
这回答很塞林格了,我服气地想,感受着车子平稳地滑行和爬升,身体也终于完全放松在座位里,一开始睡不着,他打开雨刷时我都能听见雨刷的摆动声,看来又下雪了。
车厢里变得比之前更暖和了,我听见塞林格脱掉外套的声音。这样的温度对我来说是一种救赎,对酷爱冷空气的他来说也许并不那么舒服。
我真的很快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天都很亮了,迷迷糊糊睁开眼,飞絮样的飘雪从车窗外飘过,雪后稍远一点的地方,是我每天晚上回家时都会经过的便利店的红蓝色招牌。
这怎么开到我家楼下了?我一个激灵坐起来,驾驶座没人,我往四周瞧了一圈,这时便利店的门开了,只看见一个推门走出的侧影我就知道那是塞林格,他停在门口,把围巾绕了两圈,大衣的领子拢紧,双手插进兜里,才跨进飞雪中。手插袋里之前,我依稀看见他手上揣着一把什么,他没往这边走,而是走向了街口的自动贩售机。因为个子高,即使冷到缩着背,竟然也很帅气。
在贩售机前,他把手里的零钱理了一下,塞了几张进去,弯腰从出货口拿起一罐易拉罐,还是玉米浓汤吗? 然后掰开就喝了一口,边喝边走到路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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