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哲想了想,说:“李哥。”
杨万千说:“嗳。”
其他人都笑他俩戏精,刘哲也笑,他看着杨万千,他不知道要如何形容自己翻飞的思绪,一时之间只说了句:“电影很好看。想问杨老板,在片场遇到的最难忘的事是什么?”
他问这句话纯粹是没事儿找事,说真的他就只是想对杨万千叫声“李哥”以了夙愿,后面都是象征性的套话。
杨万千却误解了,恍然大悟而忍俊不禁地说:“我知道你想听我说什么。太狡猾了。 ”
刘哲举着话筒站在一排排观众之间,不明就里。
杨万千让他坐下,组织了一下语言:“嗯……的确有很难忘的事情。我们在津城拍戏的时候啊,遇到个霸道总裁。”
刘哲忽然有了点儿不好的预感。
杨万千瞟了他一眼,没理他,自顾自继续讲:“总裁人很好,当时我就成天戏里的打扮,知道吧?他就真误会我是民工了,嗯。”
“第一次见面说我三十多岁,不是吹,现在化妆技术总把我捯饬的像二十多小鲜肉似的,生平第一次被人这么准确的猜出年纪。”
“总裁人特别好。以为我被人打了,给我医药费。以为我没钱给妈妈治病,还给钱。他一大老板,成天没事儿就蹲马路牙子陪我唠家常。”
底下有女孩子笑着窃窃私语:“这总裁是不是傻?”
杨万千听见了,假装骂道:“怎么说话呢,明明是我演技精湛。”
台下笑成一片。
杨万千这时候又抬头看刘哲,刘哲在笑,笑中有些看不清的情绪。杨万千从极度主权的控场表演中忽然晃了神,一瞬间喃喃自语般楞楞地重复了一遍:“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转过神来,他又恢复了状态:“我后来一直挺愧疚的,总觉得瞒着人家太不好。幸好绝处逢生地他乡遇故知,终于有机会解释清楚。”
“因为这件事,现在……”杨万千顿了顿,又去看刘哲,仿佛是为了确认什么一样,“现在还和他成为了要好的朋友。”
这是最难忘的事。
是老天爷恩赐的相遇与重逢。
是可遇不可求的怦然心动和荡气回肠。
是他杨万千最好的命运。
刘哲的车基本上就是跟在杨万千的保姆车屁股后面走的。
杨万千知道那是刘哲的车。刘哲这车几十万普普通通,纯粹是他私底下开的。工作上讲究个场面派头,他有那么几辆好的,锁在车库里。沛公微服私访惯了,倒是真不好那口儿了。
今天冷的异常,他俩赶着夜色在商业街闲逛,给各自老人小孩买了些衣服。这两个人,一个是白手起家万贯家财的巨贾,一个是独闯娱乐圈万众瞩目的明星。但来京城这么多年,年货这事往年刘哲也没有假手他人的习惯,杨万千也没有。可能是那地方这代人根深蒂固的情结和信念,带着点儿“人不能忘本”的固执,脚踏实地地活着。
晚上装车准备走的时候,超市门口有一群大爷大妈跳广场舞,杨万千烟瘾犯了,下意识就去掏烟,忽又想起刘哲不喜欢烟味,把手又蔫蔫揣了出来。
没成想被刘哲注意到了,他一边把买好的东西塞到车里,一边对杨万千说:“抽吧,还不好意思起来了?”
杨万千有点儿被抓包的不好意思:“不了不了,你不是不喜欢吗。再说大冬天伸出手抽烟多冻手。我还是好好捂着脸吧,这人来人往的,一会儿被拍。”
刘哲顺着他的话去想,媒体再怎么着,《著名演员杨万千年前傍晚蹲马路牙子抽烟》也实在不是啥劲爆的头条。他走过去,安抚性地摸摸杨万千的脑袋:“谁说我不喜欢?我是脑残粉,你干啥我都喜欢。”
杨万千觉得他这话说的有歧义,再或者他本来就是心猿意马,脑子腾得就开花了。又想起张大善人那天说的话,他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一句“刘总喜不喜欢我”。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怎么想起去看电影了?”
刘哲含含糊糊“嗯”了一声,想了想反倒大方承认了:“这么有纪念意义的电影,怎么能不看。”
“看就看了,”杨万千手揣在兜里,打好架势开始数落罪行,“还没告诉我。”
“我看之前不知道你要来,到地方才听别人说的。”刘哲把后备箱一扣,转身走近杨万千,忽然伸手进杨万千的大衣口袋,把里面的烟掏出来,“走吧,找地方坐会儿。”
杨万千想去抢烟,没抢到。刘哲摆了摆手,四处寻找可以歇脚的地方。
“大冷天的坐那儿坐啊,走走走回去了。”杨万千一边说一边向车上走,刘哲一把拉住他,指了指超市门口的台阶,“坐会儿去。”
门口台阶坐着两个啃肉饼的打工仔,旁边还有闲聊的大爷。杨万千有点儿明白刘哲啥意思了,被自己的猜想搞得挺开心,却还是说:“认真的吗?我这羽绒服五位数呢。”
刘哲也不理他,自己走到那台阶上蹲下了。坐下之后见杨万千不过来,他又晃了晃手里的烟,比了个口型:还要不要?
说话时候吐出点儿白气,杨万千走过去把烟抢了过来。扯下口罩也不管能不能被认出来了,就准备来两口。还没点着,打火机又被刘哲夺了过去,杨万千叼着烟偏过头,刘哲就打了火给他点着了。
夜里明了又灭一点灯火,在两个人的眼底转了一转,燎着一片未知名的星原。
超市门口的大片空地,跳广场舞的,摆地摊的,打陀螺的,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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