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水顺着笔杆流向皱巴巴的羊皮纸,字迹从黑红色变红,再发出火炭般的红亮颜色,淹没在一片火焰里。
“还行,勉勉强强。”科尔温不赞同地向老友投去目光,当然他也知道安斯艾尔到底是为什么。
“在成为学徒之前,我要告诉你:不管你之前是什么身份,抱着什么目的来到这里,变强也好,好奇也好,到我的法师塔那就只有一个目的——出于对魔法永无止境的爱。它将带着你遨游星界,回避死亡,甚至拨开魔法果实的外皮,领悟超脱凡物的奥秘。”
“但是,在那之前,你要给我好好学习怎么做一个学徒,直到我允许你披上白袍、红袍或者是黑袍为止。我不需要你的愚蠢迟钝,更不需要一个自作聪明骄傲狂妄的学徒,不要想着从我这里占什么便宜,因为某天你的尸体很可能就挂在某种珍惜材料边的陷阱上。”
红袍法师结束了他滔滔不绝的演讲,半精灵谦卑地表示铭记在心。但安斯艾尔同样有深深的隐忧,他从新学徒的眉宇里看出了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那样的人通常都伴随着骄傲,甚至是刚愎自用。
尤其是一个聪颖过人,天赋极高的学徒。一想到黑发的新学徒即将和他不成器的外甥待在一起,并至少相处三年之后,安斯艾尔的头就开始隐隐作痛。
艾德温……艾德温……
安斯艾尔有种预感,这几年里,科拉里法师塔要比平时热闹许多。
科尔温喝光杯子里的茶,起身告别。
“学徒间互相竞争也不是件坏事,最起码会督促着他们提高实力,将来在实验台边或者战场上生存率会大大提高。”他善意的宽慰道。
红袍法师暗自焦灼,老朋友根本不明白艾德温为什么让他发愁,这个外甥似乎有种让一切都往最坏方向发展的天赋。
“承你吉言。那么,作为最新来的学徒,第一件任务,去帮我送别朋友。”
“你实在太客气了。”
奈哲尔捧着晶石灯盏和灰袍法师走在甬道里。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能让我了解一下吗?”老法师忽然开口。
“奈哲尔。”半精灵不清楚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法师为什么要和他套近乎,虽然他看起来实在很和善。
“你看起来很像我收养的一个孩子,只不过他是红发,你是黑发。他强壮、坚定又善解人意,看到你,我就想起过去度过的愉快岁月。”科尔温为自己找了一个相当无懈可击的借口。
“能让您感到高兴是我的荣幸。”
“别太拘谨,我虚度了这么久的年华,看过无数学徒像你那样忐忑不安地生怕惹恼导师,实际上除了在黑袍手下生命没有保障之外,其他法师你大可以放心。而你的导师,恰恰是个中立的红袍,放心大胆地去学吧。”
“那么,我能问你是什么袍色吗?”
“我?我是白袍。”
另一扇门悄无声息地打开,加文伯爵长子从门缝里溜进来。棕色的短发桀骜不驯地翘起,丝绸制上衣扣子歪斜地扣在一起,两眼发红地瞪着红袍法师。
“你在门后面偷听了多久?”安斯艾尔脸色阴沉地说。
“舅舅,你又新收了一个学徒,还让他去送科尔温那个糟老头。”艾德温脸色比他更阴沉,“有了阿瑞文还不够,你要钱,我就叫父亲给你,这里不需要第三个学徒。”
“你该庆幸科尔温是个宽容的人,世上每个人提到有关他的话都会一字不漏地传到他的耳朵里。你应该不会想领教预言之眼的威力。另外——”
红袍法师愠怒地看着这个屡教不改的外甥,他还是没明白自己的处境,或者说不愿意明白。
“我的法师塔只会给最合我心意的继承者,而不是靠着血缘关系的人。艾德温,我希望你明白这点。”
“可你是我舅舅!”艾德温失控地大吼,“那个女人占领了我母亲的地位,并且成功怀上了孕,等到生下来,他就会抛弃我,让那个只会吐泡泡的家伙继承他的领地!他的财宝!他的军队!”
伯爵长子泪眼朦胧地望着舅舅,哽咽着。
“我只有你了,舅舅……”
红袍法师不为所动,“艾德温,收起你拙劣的把戏。事到如今,你该做的是好好反省你的过错,而不是成天游手好闲。如果再让我发现你试图召唤魅魔寻欢作乐,那就不止是像你父亲把你赶出家门那样了!”
灰袍法师跨上花斑马,向半精灵挥手告别。
“就送到这儿吧,已经够了。你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希望我以后能在法师协会看到你的席位。好了,安斯艾尔在塔上等你,他已经准备好对你倾囊相授了。”
奈哲尔目送着法师远去,连人带马消失在突然半空洞开的门扉里,返身上楼。
第28章 见面
铅色阴云笼罩在科拉里法师塔上,预示着有一场风暴即将成形,游荡在塔顶实验室的塔灵收到了空气里酝酿的不安气息,打开了外层的防护罩。每一只雪兔和冬狼都在到处乱窜,企图在风雪降临之前找到安全的避风港。
流光闪烁的魔法护罩把风暴严实地挡在法师塔外,而另一场风暴正在温暖的室内诞生。
阿瑞文找了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冷眼看着从介绍演变成一场无声的对峙。他的新同伴,正不慌不忙地脱下羊皮袍子,抖落上面的雪花。如细腻象牙般□□在外的小块皮肤,严谨编好的鸦黑头发,一双锐利的烟蓝色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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